三十八月食信仰

——大哥哥的……眼睛……跟我一樣。

—— 一起走吧。

我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波之國是個沒有生氣的國家，空洞一樣的店鋪在街道兩旁無助地張著口，從身邊路過的人臉上除了麻木，愁雲幾乎實質一樣地壓在這些平民身上，讓他們本來就色彩黯淡粗糙的麻衣更灰暗了幾分。偶爾會路過一些武人，用察看食物一樣的眼神審視周圍的環境，然後那些被這樣的視線觸及的空氣開始凝結出一種恐懼的氣息，戰戰兢兢的呼吸聲裡彌漫著深沉的無力感。

這是一個即將死去的國家。

而且，將會被扼斷最後的咽喉。

身上的短袖和衣隨著我的走動沙沙作響，腳下的木屐每一次踩在地上，都會讓我的腿部神經像是被鈍器挫斷一樣的疼痛。之前查克拉的凝集令小腿的神經幾乎全數壞死，而我強行用“涅槃之術”治愈的後果，就是這細胞分裂過度的負荷以疼痛的形式回饋到身體上了。冰雪的力量強大而沒有感情，查克拉依舊在身體裡喧囂衝撞，而我已經沒有力氣壓抑它了。

身上少了重量，顯得有些空虛。傻兔子被遺落在了森林裡，千鶴的麵具也丟了。我轉頭看了一下身後，七海正裝作沒有看見我一般蹲在一個露宿者的身前，紫瞳專注地把那個滿臉汙垢的大叔看得臉色蒼白。過了好一會，仿佛確定了什麼一樣，七海緩緩地挪過頭來，觸及我冷淡的視線後，歎了口氣，向我走來。

“白，那個，你……呃……你要到哪裡去啊……”七海越過我的肩膀看向遠方，紫瞳滴溜地轉著，就是不敢看我。

真有趣啊，七海的反應。（喂！）

我歪了歪頭，目無表情：“去……完成……任務。”

“哦。”七海心不在焉地答道，然後東張西望地，仿佛這裡的風景突然有什麼吸引了他的注意。見我不再說話並準備繼續往前走時，又猛地拉著了我的頭發。我被拉得一個後仰，頭皮的刺痛感像連接了什麼奇怪的線路一樣，一直傳到了腳底。七海慌慌張張地鬆開手，一臉的歉意，草綠的頭發無精打采地垂著，語氣忸怩：“啊……對……對不起，白，我……”

真的，十分有趣啊，七海的反應。（喂喂！）

沉默了一陣，七海抓了抓自己的短發，嘴裡模糊地吐出幾個字：“白你都不問我嗎……”

我沒有反應。

七海此時在我眼裡已經上升到了傻兔子一樣的地位。（上……上升？= =）

“剛才再不斬那混蛋說的我都不知道啊……我沒有騙你的，白，我真的是在那個村子裡逃出來的，我，我沒有三歲之前的記憶，對父母的印象也是從村子裡的人那裡聽來的……白，你……”

“白，我為什麼聽不到你的心音了……”

跟之前的稍顯急躁的語氣不同，最後一句話流露出的感情顯得有些無措和空靈。我隻是靜靜的望著這個陪伴了我六年的夥伴。不知道怎地，我隻想到再不斬大人那雙深沉的、和我如此相似卻又如此不同的眼睛。

“再不斬大人……不是……混蛋。”我淡淡地回道，然後沒有理會七海臉上的錯愕，我拒絕理解他錯愕的原因，永遠，

“等……等等，白，你……”他繞到我麵前，皺著眉打量著我的表情，見我與平常一般無異，眼瞼垂了垂，從懷裡掏出麵具遞給我：“呐，白，給你，我在來的路上撿到的。至於那隻傻兔子……我沒有看到。”

我伸手接過千鶴的麵具，暗殺小隊獨有的能麵總是有著肅殺的氣息，我撫摸著熟悉的質感，少女溫柔得飄渺的笑容和阿森瘋狂的眼神在記憶裡婉轉糾纏。

我不再思考，腦子裡一片空白。

太陽的發色融入嫩草裡，那個孩子總是清澈的眼睛閉著，在微風裡搖曳的眼睫溫暖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