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他趕緊否認。
“那麼,公子為何神色異樣?”
“在下……”他頓了頓,“在下不過是想起以前和子翼一同奏曲的往事,突然有些感慨而已。”
“哦,是這樣。”曹操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
“那麼,公子可是在怪我殺了蔣乾?”
“!”
心裡突然一寒,他知道,曹操是在試探。
儘量讓自己鎮靜下來,他靜了兩秒,開口說道:“丞相此言差矣。我與子翼曾為同窗,自會想念他。但子翼既為漢臣,若有犯錯,丞相亦可殺他。二者並無衝突之處,我又為何要怪丞相?”
曹操定定的看了他幾秒,突然又笑了,“嘿嘿,公子不用緊張,我不過是問問而已,就隨便問問。”
“……”
他默默腹誹:你隨便問問都把我嚇成這樣了,若是來真的還了得?
可是對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辦?
不就是吃頓飯而已,搞得這麼痛苦做什麼,唉……
好不容易,總算把這餐飯吃完了。
完全不用多想,周瑜立刻告辭。
本來曹操還有挽留之意,但他心意已決,他倒也不再多說,痛快放人。
隻是荀彧堅持自己是主人,非要送他出門。由於不想多生事端,他便不再推辭。
待那二人走出大廳,曹操才回過頭來看曹仁。
“子孝,方才在宴上,你想說什麼?”
曹仁愣了一下,才說道:“丞相,你看出來了?”
“廢話。”
背靠著坐塌,曹操合起眼,慢慢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是。”
“像誰?”
“周瑜。”
“但他自稱吳玉,你怎麼看?”
“……”
曹仁想了想一下,說道:“他很像,但眼神不對。”
“哦?”
“若他真是周瑜,看到我不會這麼平靜,而且,”他頓了頓,繼續說:“他給我的感覺,不像一個武將,更像一個書生。”
“嗯。”
曹操點了點頭,“我也有同感。但是,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因為,他叫吳玉。”
“吳玉?”
“吳玉、吳玉,東吳之玉,你以為還有誰?”
“丞相,是否需要屬下去把他抓回來?”
“不必。”曹操睜開眼睛,“現在這個人,暫時對我們還沒有威脅,但我要你派人暗中盯緊他,我倒想知道他來許昌究竟是想乾什麼。”
“是,丞相。”
荀府正門外。
“吳公子,我就送你到這裡。”
“荀大人有心了,在下感激不儘。”
荀彧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我讓人雇了輛車,公子可乘車而歸。”
“謝大人。”
他俯首一拜。
荀彧看著他,忽然搖頭輕歎,“吳公子,可願聽我一言?”
周瑜楞了一下,隨即便說:“荀大人有話直說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今日,丞相所言,公子可都聽明白了?”
“不知令君所言為何?”
“有些事,即使公子不願言明,我也能大致猜到。”荀彧直直的看進他的眼裡,“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會來到許昌,但是,我相信你並不是刻意來與丞相為敵的。”
“……”
“隻是,我隻想勸公子一句,此地不宜久留。”
“令君的意思,是希望我離開許昌?”
“是,也不是。”
此話似是而非,但周瑜已經漸漸明白。
荀彧是在告誡他,曹操已經對他起了疑心,日後必生是非……
思及此,他靜默了幾秒,開口道:
“荀大人,在下鬥膽想問您一句:今日,您是否知道丞相會來?”
看著他,荀彧說道:“不知。”
“此話當真?”
“是。”
周瑜看了他一會,輕輕歎口氣。
“我明白了。”
“公子明白便好。”
“既然荀大人贈我一言,我亦想回贈大人一句。”
“哦?”
“丞相雖與大人在一條路上走,但想法卻未必一樣,請大人好自為之。”
“……”
“在下就此彆過。”
不待他再多說些什麼,周瑜拱手拜彆。
轉身,就上了馬車。
荀彧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若有所思。
待荀彧回到府內大廳,曹仁已不見蹤影。
曹操正坐在上座,閉目養神。
荀彧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許久,曹操終於開口:
“文若啊……”
“丞相。”
“我們許久沒有談心了吧?”
“丞相公務繁忙,我亦不便打擾。”
“我已讓子孝先回去,今晚,我要與你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是。”
坐在馬車裡,周瑜的臉色並不大好。
大概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多,傷口似乎有些裂開了。
此前由於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倒還沒有察覺,現在放鬆下來,才感到傷處隱隱作痛。
唉,這傷得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而且……
這許昌果然還是太危險了,曹操等人確實不是等閒之輩。
看來,他又要挪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