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司機將車穩穩的停在公寓入口。

“我送您進去吧？”司機打開車門扶了程凱文一把。

“不用。”程凱文腳步虛浮的往小區裡走。今晚又喝了不少，已經吐乾淨的胃，提醒著他今天晚上不會太好過。很多時候，利益，身份，位置等等，是需要付出時間和精力來保持平衡與拉近關係爭取的。應付一些人，斟酌一些事，使點手段，耍些聰明，謹慎小心的掩藏在一切談笑風生中，借著燈紅酒綠，交換著信任，各取所需。

電梯裡，就他一個人，沉悶而又安靜，心瞬間有些空落起來。打開房門時，一室的冷清讓這種空落感更真實了些。

沒開燈，拿起手機，很想聽聽某人的聲音。黑暗中傳去低沉卻疲憊的話：“凡凡乾嗎呢？”

傳來歡快的回應：“嘿嘿，寫稿子呢，一早就答應了的，今天交活。”後知後覺的問：“還沒睡啊？”

廢話，睡了能給你打電話？“早點睡，彆熬夜。”

痛快的答道：“好，馬上去睡。”

掛斷電話，程凱文勉強撐著去洗了個澡，剛躺到床上，片刻又爬起來，由冰箱裡倒了杯牛奶，也沒熱，端著晃進來，邊走邊喝了一半，胃並沒因這種打發式的給予而配合，反而更不舒服。隨手放到床櫃旁，重新倒了回去。手機這個時候響起來，熟悉的鈴聲，程凱文摸著接，“怎麼了？”

有些不安的問：“你還好嗎？”

甚慰，看來也不是那麼遲鈍！語氣控製著儘量輕鬆，“沒事，去睡吧。”

不知幾點，迷迷糊糊中程凱文將軟枕摁到胃部蜷縮，額頭一層汗，疼醒的他摸著手機，熟稔的撥過去號碼，屏幕的亮光映著一張蒼白的臉，“凡凡，胃疼……”以前，他會找羅旭。

電話瞬間掛了！

程凱文怔忡了下，通話顯示的時間隻維持在五秒鐘！

同時也發覺現在已是淩晨兩點多了。

門鈴響起來時，程凱文還有點不敢相信，等他頭重腳輕的打開門時，門外站著呼嗤帶喘的夏凡。心中瞬間被什麼東西充斥得滿滿當當的，翻騰著歡喜，目光凝著眼前的人，“跑著來的？”

夏凡一臉焦急，“還疼嗎？”

程凱文皺眉，“疼。”很誠實。

“我半路拐去藥店給你買胃藥和蜂蜜了。”夏凡貼上來，抬手去摸他的腦門，沒等觸到，驀然想到不是發燒，訕訕放下。自動走進來，舉了舉手中的方便袋，“我把我那兒的小米拿過來了，給你熬粥，你吃點東西再吃藥。”

一大杯蜂蜜水喝下去，程凱文躺在床上休息，感受著廚房有個人在那轉悠，閉上眼，心裡柔柔軟軟。唇角隱笑，他習慣放眼未來，所以他現在想的是，人已經近在眼前了，以後被伺候的日子還會遠嗎？

將灶火調小，夏凡抽空進到臥室看下程凱文，微蹙的眉峰，貌似睡得並不踏實。一張帥氣的臉，皮膚光潔得有些過分，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人。隻是，每天背負著這麼一座責任大山，真是個勞累的富貴命啊。

注視了會兒，收回目光，偏頭掃到那杯半杯的牛奶，微微停頓，輕手輕腳的拿走。好奇般，她開始對每個房間探頭探腦，健身房裡簡置的器材泛著冰涼，書房裡電腦書架安安靜靜，客廳陽台甚至餐桌，乾淨整潔……

夏凡看了一圈後頓在原地，這裡比她那兒大好多，卻時刻能感受到清冷孤寂的質感。她想象不出他一個人坐在這樣的空間裡什麼都不做時，會想些什麼。

重新走回到程凱文身邊，看著他，莫名的心酸：按自己去程家的時間算，他的母親應該是在他九歲去世的，中考，高考，出國，接管家業……他，也是孤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