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覺得解氣,”夏凡轉頭相望,“自來就沒生氣。”
“那你好端端的說那些話乾嗎?覺得傷到自尊了?所以,要表現出清高或者不屑一顧來給大家看?”明明一句“暫不想那麼快結婚”或者推到他身上,哪怕沉默著讓自己落得一身輕鬆,都是很實用的方式,偏要弄出點風浪來。
“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倆人從沒這麼對話過。現在,互相看著都覺得陌生。
“那你讓我怎麼想?你難道沒發現,這幫人是在跟你談結婚的事,而不是在否定你?不過是表達方式有待商榷,或者急切了些,但沒有反對的意思吧?這說明每個人都接受了你,可你現在莫名其妙的說這些話來傳達什麼?覺得反正我不會放開你,所以說些能讓你很有麵子的話來體現滿足?還是你確實覺得你老爸的決定,真能代表著我們的未來?”
一大堆話裡,夏凡每句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卻糊塗了。難道接受便可以如恩賜般的高高在上?誰比誰高貴多少?難道婚姻便是在施舍般的對比下,讓自以為占了便宜的一方感恩戴德的隻有接受和卑微的附和?
仍記得昨晚老爸的那句話:“感謝你,讓老爸找到了從未有過的受辱感覺。如果嫁入程家,改姓吧,彆姓夏,或者,等我死了……也是快的……”
深吸口氣,夏凡將目光看向車外的霓虹閃爍:“真的不該先住在一起的。”
“後悔了?受委屈了?覺得不公了?想退縮了?”程凱文惱怒的一連串的發問。眼神刺著夏凡的穿著,“你今天答應來這,就是為了說這些話的吧?”
夏凡看著程凱文,如果說是尊重和禮貌你信嗎?但她懶得再說一句。胸口悶,讓她急於想下車呼吸新鮮空氣,伸手打開車門,下車時:“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見我老爸嗎?”除了不想讓老爸更生氣,也是不想你受到一點責難。
手驀地被程凱文緊急拽住,沒舍得硬拽回來,怕磕到她哪。息事寧人的道:“彆鬨了,坐進來。”
夏凡半個身子在車外,沒坐回去的打算。“都單獨想想。”
程凱文抓著的手不放,“回家想去。”哪怕一人一個屋的麵壁想。
堅定的表示:“我想一個人走走――”
程凱文臉一黑,鬆了手,“隨你。”車門用力一關,車在夏凡身邊嗖得急馳而去。
車再回來時,人已沒影了。
再轉了一圈,車駛向了餐廳門口,摩托車仍在,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來。
程凱文打給夏凡,沒接。將車開去了常姨那兒,結果自是撲了個空。大概的說了幾句,常姨搖頭笑,還是年輕氣盛啊。隻一句:“換位思考一下,就全理解了。”
程凱文點點頭,開車走了。回到家仍沒回來,打給夏爸爸,試探著道:“爸,凡凡說想過去看看您,現在方便嗎?”
“用不著!”電話啪的掛斷。
程凱文望著電話,那就是也沒去。
此時火車站入口檢票,前麵還有三個人,夏凡拿著一張站台票,跟著人流進了站台。
夏凡也不上車,踮著腳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看裡麵的人和座椅。
過了好久,火車開了。
夏凡站在那兒,目送著火車開遠……
她好幾年沒坐過火車這東西了。
誰能想到,一個大城市的人,十多歲時坐飛機回來,沒有爺爺奶奶、姑姑叔伯在外地,連個串門走親戚的過程都省了。然後上學,升學,畢業,工作,就隻在這個城市裡自由活動,偶爾去過鄰地,竟然也沒出省,還都是坐出租車或者客車,竟然一次都沒做過火車。
掛斷電話後的夏爸爸皺著眉,忽然看了下時間,若有所思。抬手撥給夏凡,“在哪呢?”
夏凡說在家呢。
夏爸爸也不拆穿,說道:“你要是想現在過來,就過來吧。”
夏凡以為老爸有什麼話要說,說好。就去了。
打量著夏凡的穿著,夏爸爸也沒多問,說住一晚吧,好幾年沒在家住了,以後結了婚有了孩子更沒機會了。夏凡敏感的偷看老爸,有些摸不準的應了下來。給程凱文發了條短信:我回老爸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