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都結束了。”哈利對坐在對麵的赫敏說，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與學校的其它部分一樣，在經過了慘烈的戰爭之後暫時無法恢複工作。學生們唯有回家“度假”，隻剩下教授們和一些相關人員留下來進行維修工作。

“我也是。感覺就像做夢一樣。”赫敏回答，她和哈利是唯二的被允許留下的學生，兩個人對此都有充足的理由。

哈利是因為不想去陋居打攪剛剛失去親人的韋斯萊一家，同時也需要一個地方擺脫那些瘋狂的巫師；而赫敏除了同樣不願去陋居外，還因為她在一切結束後的第二天便接受了米勒娃的邀請——擔任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

黑魔王倒台之後所有與黑魔法扯上關係的事務都被人視如蛇蠍，學校招收教授的困難是可預見的，接手了校長一職的米勒娃麵對這個難題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最出色的學生，而赫敏也很樂意為向來敬重的教授分擔一些困難。

“但我覺得更無法想象的是你就要成為我的教授了，赫敏，這意味著我不能再找你檢查我的論文了。”掃了眼赫敏桌旁堆得高高的有關黑魔法、黑魔法防禦還有教學的書籍，哈利戲謔地說，似乎決定使氣氛輕鬆些。

由於戰爭的緣故，魔法部允許霍格沃茲的七年級生提前畢業，前提是要通過三個月之後的N.E.W.Ts，雖然有少部分學生，例如納威，選擇了重讀，但許多人都選擇了提前離開學校。

而與眾人所認為的不同，哈利也決定重讀一年。反倒是羅恩選擇了提前畢業，為成為傲羅而努力。

“哈，活該。”赫敏說著又抽出一本厚厚的《黑魔法及其防禦——由上古到近代》，“我早就說過，你們不能總指望靠著我通過考試，你和羅恩都是。”

“你真狠心，格蘭傑教授。”哈利的擺出一副沮喪的表情，赫敏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果你不想我在開學之後也對你這麼‘狠心’，你就該認真預習。”赫敏用羽毛筆朝哈利麵前隻翻動了幾頁的課本指了指，“想想看，要是‘偉大的救世主’、‘令黑魔王敗北的英雄’哈利•波特的黑魔法防禦課居然得了個T，那會多麼引人注目啊。”她模仿著那些崇拜者的語調。

“嘿，夠了，米恩。”哈利哭笑不得，最近他最苦惱的就是那些狂熱的巫師，“你不會真的這麼做的對吧？我是說，給我低分。”

“誰知道呢？如果你再不預習的話？”赫敏聳聳肩，臉上按耐不住的笑意最終還是在哈利信以為真之前出賣了她。

“比起黑魔法防禦，我更擔心的是我的魔藥成績。”想起似乎永遠與自己合不來的魔藥，哈利這次是真的開始擔憂了，“過不了這關我根本當不了傲羅。”

這也正是哈利情願重讀的原因之一，雖然他本人堅持主要原因是想躲避“救世主狂潮”，但赫敏相信不希望因為魔藥不及格而被迫重讀才是他的真正理由。

“你能行的，哈利。魔藥可沒黑魔頭可怕。”

“我覺得我寧願再麵對一次伏地魔。”哈利哀歎，下意識地將本就不聽話的頭發揉得更加亂，“除非我再弄到一本‘混血王子’的…”他突然停了下來。“說到魔藥，斯內普昨天已經醒過來了。”

“是嗎。”話題的突然轉換讓赫敏一時反應不過來，但她聽到“斯內普”時輕微的一顫卻被哈利看在眼底。

“醫師說在他昏迷了三天之後這實在是個奇跡。”他觀察著赫敏的反應，“你真的不去看他？”

“不！”赫敏條件反射地喊出聲，隨即意識到不妥，“我是說，他不會希望我去探病的...”她下意識地將手伸進口袋，指尖不出意料地碰觸到紙張粗糙的邊緣，那是她留給斯內普的紙條，但在他有機會閱讀它之前她就將它要回了。與凱斯所看到的不同，紙條上完整的內容其實是——‘沒有人知道你的去向，好好休息’。

她隻在紙條回到她手上的那天，在市立醫院匆匆看了一眼被聖芒戈的醫師移送回巫師界的斯內普，那時他仍在昏睡，之後便再沒去探望過他。

“為什麼？赫敏。我以為你很關心他。”哈利注視著她，清清楚楚地發現了她的小動作，“畢竟是你救了他。”

“為什麼？”赫敏機械地重複著他的問題。為什麼？這真是個好問題。她自嘲地想。

原因她當然不可能告訴哈利，她不可能告訴他她是在…

“你在逃避？”哈利說，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赫敏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

“啊，我去撿。”赫敏猛地彎下身子，額頭卻不小心撞上堅硬的桌邊，她吃痛地悶哼一聲。儘管如此，她依然堅持將頭埋在桌底，不願讓哈利看清她臉上任何可能泄露她內心的表情。

“你的筆掉到了什麼角落？需要這麼長時間？”哈利體貼地不再繼續追問，他明白好友需要一些時間思考，但今天他一定要得到結果。他必須知道那個記憶代表著什麼，是不是如他所想。而答案唯有赫敏可以給他。

“在那裡，我有點夠，夠不到。”赫敏作出正努力伸手的樣子，其實筆已經被她握在手中，“啊，終於…”她這才緩緩坐直身體，手裡的羽毛筆被捏的有些變形，哈利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但什麼都沒說。

“我想我們還是趕緊看書吧。時間不多了。”在哈利再次發問之前赫敏就堵住了他的話頭，她隨手抓過一本書翻看起來。

哈利沉默地跟著做了。

不必急，還有時間，他想。

‘眾所周知，黑魔法是對於那些具有邪惡效力的魔法的統稱…’哈利是不是發現什麼了？赫敏撥弄著書頁，在精神不集中的情況下閱讀簡直是酷刑，但她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的表現太奇怪了，就像他知道些什麼…‘然而在魔法部出台《黑魔法目類總表》以前，人們對於黑魔法的定論是相當混亂與模糊的…’她是不是漏了一句？

‘真該死。’赫敏暗想，將書推到一邊，墨水瓶被撞的發出一聲脆響，‘也許我該先做練習。’

“赫敏？”

“嗯？”在哪兒呢？她記得自己的確借了《你的黑魔法防禦術練習專家——理論篇》，應該就在這一疊裡，“啊哈，就是你。”她抽出一本灰綠色封皮的薄冊子。

“赫敏。”

“什麼事？哈利。”赫敏頭也不抬地問，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忙，她迫切地希望接下來的話題與斯內普無關。

可惜哈利並不打算令她如願。他伸手抽走赫敏麵前的書本，在目睹她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之後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你愛上他了。”

“我，沒，你…好吧。”赫敏立刻搖頭，語無倫次地否認，但在看清哈利眼中少見的執著之後無奈地敗下陣來。

“好吧…”赫敏深深歎氣，明白哈利一旦固執起來是誰也無法阻止的。視線移向手中的羽毛筆上，她打量著它，仿佛那是什麼新奇玩意兒似的。“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滿意於赫敏的妥協，哈利舒展身子靠向椅背，打算來個長談，“你回到霍格沃茲之後我就開始懷疑了…”赫敏聞言猛地抬頭，震驚溢於言表。她以為…

“嘿，你總不會認為，”哈利不滿地擺手，“你那段時間那麼明顯的不對勁沒人看得出來吧？”

“可是你…我以為你不知道。”他當時明明沒有任何表現，赫敏有些糊塗了，哈利從來不是有話不說的人。

“一開始我的確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看著自己的指尖，他有些羞於承認自己的遲鈍，“但有一次金妮無意間提醒了我…當然，我沒讓她知道。”他聳聳肩，“我本打算自己再觀察觀察，但沒過多久你就恢複正常了。”他看向再度研究起羽毛紋理的赫敏。

“嗯。”意識到對方正等著自己有所反應，她後知後覺地支吾了一聲，不想多做解釋。

“在這之前你借走了我隱形衣，斯內普也在第二天回到了講台，我很難不就此做些聯想。”哈利對自己點點頭，“再加上你在聽說他…對鄧布利多教授做的事之後的反應，以及你在看到他被咬時的作為…”觀察著赫敏，他暗暗評估自己這些話的效應，在看到她明顯的僵直之後決定直入正題。“但肯定我的猜測是在我得到他的記憶之後。”他壞心眼地停了下來。

赫敏立刻猜到了什麼。她一直以為哈利將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了他們，但顯然不是如此。

心臟砰然跳動著，她緊張地吞咽口水，強裝鎮定地問，“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哈利閉上眼睛，仿佛不願回想一般緊皺眉頭，“我看到你們…接吻了。”即使在了解了斯內普的真實性格之後，要接受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接吻…依然讓哈利感到不適應。

就算已經有所準備，赫敏仍然呆住了，羽毛筆由她的指尖滑落，在桌上留下一個墨漬，“你說…我們…”

“拜托，赫敏，彆想再讓我重複一遍。”他痛苦地搖頭，“我知道你的耳朵沒有問題。”

強烈的震驚讓赫敏很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哈利也體恤地等待著，直到她緩過勁來，眼神逐漸有了焦距才再度開口，“那麼，”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一副“我已經準備好了”的模樣，“你們失蹤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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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告訴我，他每天3:00都需要服藥，這藥會讓他昏睡整整一個小時。”

正是哈利這句話讓赫敏掙紮了一天又猶豫了一天之後，最終還是出現在了聖芒戈，而當她真正到達為戰爭傷員專門設立的高級病房時，走廊牆上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3:20。

“這裡是不被允許隨意進入的，小姐。”一個高瘦的女護士攔住了她，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你有許可證嗎？”

“許可證？”赫敏思考著這陌生的名詞，哈利可沒提到這個，除非…

“許可證。”女護士肯定地點頭，漸漸不耐煩起來。八成又是無聊的崇拜者，她想，真是麻煩。“你有嗎？小姐。”她又問了一遍，心裡已經想著是不是該申請調個男護士過來幫忙了。

“是這樣的。”赫敏思索著，摘下因為偽裝需要而戴上的眼鏡（並不隻有哈利要忍受追星巫師的侵擾），“我是格蘭傑，赫敏•格蘭傑。我想來探望斯內普教授。”哈利沒提及許可證的原因隻可能有兩種－－一是他故意不說；二是他也不知道有這回事。至於到底是哪一種，這是很明顯的。

“格蘭傑小姐？”護士審視地打量著她，態度軟了下來，“請在這兒做個登記可以嗎？”她拿出一本黑色硬皮的本子，上麵寫著“來訪者登記”。

“請問，筆在哪裡？”赫敏看著眼前的本子，上麵已經有了一些人的簽名，哈利的也在上麵，但護士似乎並沒有拿筆的意思。

“這需要用你的魔杖，格蘭傑小姐。”不知道為什麼，護士好像終於放心了似的，態度柔和了起來，“留下的都是魔法簽名。”

“啊，抱歉。”赫敏抽出魔杖，在紙麵上一點，“紙印我名。”一個漂亮的簽名浮現出來，護士也在旁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安妮•凱瑟娜，這名字和她可不怎麼像，赫敏心想。

“對了，格蘭傑小姐。”在赫敏打算進入病房的時候，凱瑟娜護士叫住了她。

“什麼事？”總不會是要簽名吧？她開玩笑地想著，努力使自己從即將麵對斯內普的緊張心情中脫離出來，哪怕那隻是昏睡中的斯內普。

“斯內普教授現在還在睡眠中，你確定不等他醒來？”凱瑟娜看了看鐘，“還有五分鐘而已。”

“什麼？”赫敏吃了一驚，現在不是才3:25嗎？怎麼？

“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