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結局 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1 / 2)

旋轉門(GL) 茗* 6648 字 11個月前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吳箏就叫起來紀念,一番梳洗就出了門趕去醫院。

吳箏想起昨天在紀念媽媽的墓前見到的那一大片向日葵。經過花店的時候,叫停了車,幾步小跑到花店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捧了一大束向日葵,一朵一朵的花盤湊在一起,仿佛一大捧笑臉,金燦燦的甚是耀眼,映的吳箏的臉龐也一片燦爛。

紀念搖著頭無奈的笑一笑,自己都要進去成病人了,還給彆人買花送,而且這向日葵,不是送給戀人的嗎?

不過,看著這金色的花,心情似乎確實有好一些啊。

來過兩次,輕車熟路的就找到了住院部,整整一層樓都是寂靜,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腳步的回聲。

站在那間病房的門口,手都已經握在了門把上,紀念又有些遲疑了。多年來,她做的隻是努力避開那個人,她太不習慣和那個人的相處了。

“你在這等等我,我去給他買份早飯再回來。”紀念丟下一句,轉了身原路折回去。

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她需要時間來做一些心理準備。

吳箏看著紀念急急匆匆的離開,消失在樓道拐角,再看了看懷裡一大束向日葵,笑一笑推了門,她有些想單獨和這個人說說話。

紀邵華靜靜的躺在病房中間裡唯一的一張大床上,窗簾已經被拉開,冬日的陽光鋪灑了滿滿的一間屋子,暖洋洋的舒服。

聽見有人推門,紀邵華睜開眼看過來,漠然的眸子卻在見到向日葵的一瞬間點亮了,仿佛撒進了光彩。

吳箏微笑著的走過去,仿若認識多年,熟絡的說著:“念念去給您買早飯了,等一下就來。”邊說著,邊把向日葵擺在床頭邊的櫃子。

紀邵華看著金燦燦的向日葵,不答吳箏的話,卻指著窗沿上的花瓶:“把花插在那裡吧。”

這是吳箏第一次聽紀邵華說話,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卻隱隱然有種溫暖的感覺。吳箏忽然有一些疑惑,這個人,真的是紀念口中對她不理不睬二十多年的人嗎?

窗邊的花瓶裡插著一束橙黃色的天堂鳥,開的正好。

吳箏找了個彆的瓶子把天堂鳥安置好,再給花瓶換了水,才把向日葵放在窗邊。

再看紀邵華,吳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個男人唇邊好像唇邊有一絲笑意。

紀邵華不再說話,隻是專注的看著向日葵,吳箏自顧自的安靜的坐在小沙發。屋子裡一時間安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吳箏眯著眼睛在陽光裡翻飛的灰塵,渾身上下好像都輕鬆了。

兩個人這樣靜了很久,吳箏才聽見紀邵華問:“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嗎?”

吳箏看向紀邵華,認真的想了想:“是執著的愛嗎?”

紀邵華笑起來,真真切切的笑了,陽光正撒在他的身上,連臉上的線條似乎都柔和了,一點在重病中的感覺都沒有:“有人說是沉默的愛,有人說是勇敢的愛,可是我最喜歡的一種說法卻是一輩子的守候。”

一輩子的守候?

吳箏點頭,她也喜歡這個說法。看向窗邊的向日葵,金燦燦的花盤沐浴著陽光,幸福的感覺淡淡的彌漫著。

紀邵華仿佛陷入了回憶:“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是在麗江邊的小鎮束河。你知道束河嗎?”看見吳箏點頭,他就繼續說著:“那時候連麗江都沒怎麼開發,更彆提束河了。隻是一個古舊的小村子,每一塊石板都沉澱著歲月,有一種曆史的滄桑感。可是村子周圍,卻種著滿滿當當的向日葵,硬是給這個小村子注入一絲鮮活。那時候正是八月底,豔陽高照,所有的向日葵都像一個方向昂著花盤,她就站在那裡,閉著眼仰著頭,在一片向日葵的花海裡,美的不可思議。”

吳箏再點頭,看著紀邵華溫暖的笑容,房間裡的空氣仿佛都停滯了,時間也不再流動,似乎被幸福拖住了腳步。

紀邵華閉了眼,“似乎是真正的感受到死亡的感覺,我忽然有些理解她了。”

吳箏知道紀邵華話裡的那個“她”是指紀念的母親,卻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好開口問,隻是靜靜的看著紀邵華。

紀邵華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撐著身子想坐起來,吳箏連忙走過去扶起他。

紀邵華坐直了,久久的看著吳箏的眉眼,卻忽然搖了搖頭,仿佛自嘲:“你和她倒是挺像。”

吳箏揚起唇角,微笑起來,立在床邊。

紀邵華盯住吳箏的眼睛,唇邊氳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已經深思熟慮了許久,才慢悠悠的說:“你能年年都給她送向日葵嗎?”

吳箏愣住了,等回了神,卻忽然有些無措了。臉上飛快的浮起一片紅霞,心臟砰砰砰直跳,似乎要撞破胸腔跳出來。剛才的閒適驀然間就無影無蹤,她下意識的就把腰板挺的筆直,連腿都並攏了。

紀邵華這樣說,算是把紀念托付給她嗎?

吳箏點頭,點頭,不斷的點頭,幅度巨大的點頭。

仿佛是用生命書寫的承諾,吳箏滿臉都是鄭重:“我可以!我保證!”

紀邵華輕鬆的笑起來,在床頭舒服的靠著:“說到就要做到啊。有機會,你們也去束河吧,那裡的向日葵,開的真好看。”

吳箏不可置信的看著紀邵華,這樣算是祝福嗎?算是給她們放了行嗎?

她從來都沒想過,得到這個人的祝福居然是如此的簡單!

紀邵華看著吳箏從心底溢出來的笑,自己也笑一笑,閉了眼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緩緩的說:“你的肝臟,我不要。”

“啊?”吳箏又是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以為聽錯,微張著嘴瞪著紀邵華。昨天紀博才好不容易同意,今天當事人居然又不同意了!怎麼紀家的人都這麼奇怪固執?

勸阻的話剛到口邊,紀邵華就抬了手按一按,止住了吳箏的話頭。

他微微的笑著。多年前,他的妻子進產房前就開玩笑著說,如果出了什麼事,一定要他好好活著。

那時候他真的是當玩笑話的。但是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現在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他除了輕鬆,還是輕鬆。

“今天早晨,醫生才來告訴我說找到□□了,我一直以為找不到的……知道之後,我就給家裡打電話說不接受。”紀博搖搖頭,看向吳箏:“你不要勸我,這一天,我真的等了很久了。”

紀邵華的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忽然被大力的推開,吳箏和紀邵華一起向門口看去,紀念已經大跨步的走進來。吳箏一眼就看見紀念的眼睛略有些發紅的,猛然間意識到剛才的對話應該是給紀念聽了去,心狠狠的沉了沉。

紀念卻什麼話也不說,甚至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紀邵華,走進來徑直拽了吳箏的手,抓了她就飛快的轉身,準備離開。

“念念!”躺在床上的紀邵華在身後急切叫一聲。

吳箏拚命的拽住紀念,不住回頭看著。

聽到從那個人嘴裡叫出這個太陌生的稱號,紀念心中一陣一陣的酸,二十多年都不曾這樣叫她,現在為什麼這麼叫?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樣的善她寧願不要!

紀邵華想說一句對不起,這句話在嘴邊繞來繞去,他努力的張口,再張口,努力的讓口腔,喉嚨和舌頭配合在一起,終於沙啞而低沉的念出來:“對不起。”

他這輩子,隻因為妻子一個人,對不起全世界的人,而最對不起的,莫過於紀念。

雖然知道不會求得原諒,他也不敢求得原諒,但是生病以來他一直固執的在等,等著見到紀念,跟她說出這三個字。

紀念的眼圈驀的就紅了,低了頭,手死死的攥成拳,深深的吸口氣,卻緊緊的咬著嘴唇不說話,咬到痛也不肯鬆,似乎隻有這樣的痛,才能忍住心裡的酸。

周圍的空氣好像全部都被抽走,紀念如同窒息一樣難受起來,她再也不停留,用儘所有的力氣抓住吳箏的手腕,邁開大步破門而出。

聽著病房的門砰的被摔上,紀邵華仰著頭閉著眼,眼淚不受控製的流出來,他並不擦,隻是靜靜的讓眼淚流淌,放肆的流淌。

窗邊的向日葵,挨挨擠擠的一大簇沐浴著陽光,揚著燦爛的笑臉,豔麗的如同盛夏八月的陽光。

徑直穿過走廊走進了電梯,紀念的手裡還緊緊的捏著剛剛買的早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電梯裡緊閉的門,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視線都氳成了模糊的光影,耳朵裡也嗡嗡的聽不清楚,說句話,似乎在腦子裡都有著回聲。但她仍然努力的平穩著語調:“剛好,我要去T城,和我一起去吧。爺爺那邊,就讓他自己去解決吧。”

“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