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歸猜想,像煙渚這樣責感強、心地純良的醫師又怎會舍得用普通百姓做實驗呢?於是取來痘漿,晾乾成粉,再用水衝開,自己慢慢服下。
幸運的是,煙渚發痘的數量不大,仿佛天花的毒性減小了不少,輔以湯藥兩天,痘的數量沒有繼續加大,反而有了消退的跡象。煙渚大喜,顧不上休息不足又經曆發熱折磨後乏力的身子,立刻將這發現告訴了白澤和重明二人。
收集痘漿,晾乾成粉,衝成藥水送至每個人手中,又忙了眾人兩天兩夜。不過這些日子裡,煙渚可沒閒著。他先是叮囑百姓把用過的被褥器具全部用熱水燙熨,再拿到陽光下暴曬,後又召集淩雲騎在城郊升起了高高的柴架,將得了瘟疫自己無力救治亡故的人們焚燒。雖然煙渚儘力而為,可是仍舊有四成的人魂歸故裡。
衝天的火光舔舐著亡故之人的身影,柴火劈啪作響。火星子飛濺到周圍的地上,熾熱的氣息烤炙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壓抑的氣氛,沉悶的空氣,幸存下來的人們低聲啜泣著,來送他們的親朋最後一程。昱小王爺和淩雲騎立在不遠住,默不作聲。突然間一聲笛響,綿遠悠長,劃破跳躍的火光,直衝入雲霄。不似以往笛子的低沉聲,煙渚修長靈巧的手指在青色的笛身上跳動,笛聲輕快飛揚,雖是時斷時續,卻自成其韻。一改往昔安魂之曲的煩悶淒愴,煙渚吹奏的笛音中透著安撫人心平複悲傷的力量,靜靜地訴說著人們對已故之人的思念。
眾人側目,看見那個之前為了大家忙碌操勞的醫師如今在火光的照映下,整個人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眉宇間的悲憫更是讓本就雋秀的麵龐看起來像是大慈大悲的菩薩。
“煙大夫……”獲救的一個老伯愣愣地開口,自言自語地感歎“要不是煙大夫,我們都會死掉啊!”
頓時,人們像如夢初醒一般紛紛向煙渚致謝,一時間煙渚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煙渚收回笛子,溫和地對大家笑了笑,說道:“大家要謝昱小王爺才是,要不是王爺出手相助,在下就是有回天之術也無計可施啊。”
這一句成功地轉移了百姓的注意力,煙渚臉上掠過一絲不可抑製的笑意,悠然轉身,準備離開。不料一抬頭就看見了成功從人群中逃脫的昱小王爺,而此刻,後者正眯著眼睛看著他。
訕訕的笑了下,煙渚清了清嗓子,滿臉真誠地說道:“小王爺不顧個人安危,隻身進入疫區,令在下佩服。可見小王爺心係百姓,實在是大宣之福啊!”說完,又是深深地一揖。
可是這一彎下腰再起身,煙渚隻覺得眼前發黑,手腳發軟。身子剛晃了晃,就落入了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是誰?……煙渚就這麼昏了過去,昱子華看著自己箭步而上接住的依然昏過去的青衫男子,眼底出現了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疼惜。
這一細微的表情,完完全全落入了趕來的白澤和重明的眼中,他們看到自家什麼都不在乎當兒戲的小王爺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緊張之色。
“還愣著乾什麼?快來看看他嚴重不!”昱小王爺不明白自己親自訓練的淩雲騎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遲鈍,難道是離了戰場就反映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