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課，梁亮還是西裝革履的去了學校，他自己或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正式。上課前去辦公室報到，就尷尬了半天——整個辦公室裡，女老師的裙子是一條比一條豔，各自手上也不知道是拿了課本還是試卷想要整理，可是在桌麵上振了沒兩下，又回頭加入了一個不知何時挑起的話題。男老師的年齡則顯得比自己要大很多，其中一個甚至是微醺著抽煙和旁邊的老師聊著學生開學時的趣事和牢騷，口齒都有些不清的像是在叫喊了似的……可是，梁亮很清楚的記得前兩天那個班上的李老師給自己介紹他那個班原來的數學老師時，是這人應該沒錯吧？似乎還是特級教師？梁亮心說今天第一天上課，怎麼都要去前任老師那裡了解了解情況，便畢恭畢敬的過去請教……

“黃老師，我是新帶八班的數學老師……那個，有些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梁亮話說到一半，發現對方又像毫不在意的吸了一口煙，直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挑對時間問事……

“啊！那個班的學生都聰明，可惜我的身體不好……”說著說著又開始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老病根，腎有問題，肝有問題……喝酒抽煙卻是一樣不停，這倒都是後來梁亮從那些學生那裡知道的，而現在他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繼續問，沉浸在自己悲痛中的老人家是不好惹的！

“那個啊，你看了他們上學期的成績沒？寫個單子給你，你盯這幾個人就行，其他的你該怎麼教怎麼教，我這老骨頭是幫不上什麼忙了……”看著對方大筆一揮在自己的新課本上刷刷寫下十幾個名字，都不帶考慮一下，到這時，梁亮才略微對這位特級教師有了點點改觀，可聽到對方似乎要開始新一番自身檢討，忍不住幾顆冷汗流下，（我這不是為了你的身體都從縣城跑到市裡來了嗎！你還有什麼牢騷可發啊！）幸好上課鈴聲及時響起，算是僥幸的逃過一節。秉著作為一個教師的職業操守，梁亮率先拿著書從辦公室撤了出來，但在他往樓下走的過程中，卻總是覺得辦公室裡的老師正開始著對他的討論……這種莫名的懷疑算是梁亮的一個心理問題吧，總是不能擺脫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卻也小心的悄悄關注著彆人的評價，吞下一些委屈，免疫著各種讚美，站在教室門口，他又回想著自己當老師的初衷……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平靜的生活罷了，在學校裡，能躲避很多……

第一節課，他有意放慢了進度，可惜效果不是他所想要的——這個班看起來也是痞子天才一鍋混，可是集體的素質都不低，對於這種明顯慢速度的進程倒都是統一打起了瞌睡。已經計劃的課程安排，看著講台下東倒西歪的身影，梁亮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突然加快速度也擔心時間不夠。硬著頭皮看了下時間，還有將近十分鐘……沒辦法的情況下，再尷尬的處境也要用了。莫名其妙的開始點名讓那些學生站起來回答問題，記不住名字，隻好翻著先前黃老師給的名單，坐在後排的學生沒看見，但是坐在第一排的學生確是能連書頁上的名字也看清楚幾個……

硬是拖到了下課時間，故作鎮定的嚴肅了下課程序，可是一出門，門後的議論便仿佛潮水一樣的全部湧了出來，不管走廊上的嘈雜與教室相比是多麼的綽綽有餘，梁亮的耳朵似乎就隻能聽見那些學生不帶惡意卻同樣傷人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