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前與現在(1 / 2)

七星淩日 靡*******音 5699 字 11個月前

草地是白的。

為了襯托真神的聖潔,曇華城所有的東西都努力和白色沾上邊,草坪用的也是白色葉子的盈霜草,遠遠看著就像是凝了一層寒霜,透著絲絲的冷氣。

旁邊有隻小鳥在啄我的手。那隻鳥長得很奇怪,巴掌大小,隻有一隻眼睛長在額頭正中央,渾身通紅,羽毛像燃燒的火焰,尾翎是一大束並且拖得很長,末端帶點七彩的光幻,讓我覺得它除了頭就隻剩下尾巴。它一隻腳收著,單腳踩在一隻巨大的翳鳥的頭頂上,頭抬得高高的,很有些王者的風範。被它踩住的翳鳥拉聳著腦袋,趴在地上,頭就俯在我的胳膊旁邊,方便那小鳥碰著我的手,完全沒有平時的凶悍。剩下的四隻也是垂頭收翅膀,老實得不得了。

那景象真的很詭異,就像一隻小貓降伏了五隻大老虎。

見我醒了,小鳥歪著頭看我,唯一的眼睛眨了眨,看得很專注。

我頓時毛骨悚然,怎麼覺得這隻鳥在觀察我似的。

然後我就聽見有人說:“還覺得疼麼?”

身上抖了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麼有人聲音是這樣的?穿越了聽覺的極限,像是清澈甘美的泉水從心上流過。

我坐起來一轉頭,懵了。

有人坐在我另一側,正含笑看著我。膚如融雪,眼似秋水,他一笑,周圍純白的背景立刻黯下去。墨綠色的披風,上麵用銀線修邊,係扣是一顆貓眼石。他身上沒有其他的裝飾,隻左耳墜著一串吊飾,鉑金被拉成流蘇狀垂落在白皙的頸窩間,頂端是一排細小的青金石。

長這麼大我見過的神族不算少了,甚至還在慶典的時候遠遠的看過幾次諸方四君。雖然討厭他們討厭得要死,但不得不承認他們真是得天獨厚的美麗。但是就算號稱“美眸掃過寸草不生”的西君白商殿下和他一比,那就成了個瞎子。

我被這極致的豔色震得頭暈眼花,心裡就想著一件事:我好想要他我好想要他……我好喜歡他我好喜歡他……

他仿佛對這樣強烈的注視習以為常,還是很溫柔的問我:“還疼麼?”

我隻知道呆呆的回答說:“我想要你。”

這回他愣了。

看見他愣我也愣了。

連旁邊一隻眼睛的小鳥也愣住了。

我終於有點回過神來。

我注意到他沒有刻印。

神族是被真神所寵愛的一族,每個神族在誕生時都有真神作為祝福留下的圖騰,也被稱作刻印,大多都在臉上手上等裸露的部位。這些刻印各個形狀顏色都不同,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諸方四君的刻印都呈金色,往下依次是赤、青、紫、玄。隻有神族在犯下大罪時才會被取消刻印,之後這個神族的地位會變得比仙人好不了多少。消除刻印的過程也十分痛苦,一般由執掌刑法的北君玄珩執行,行刑過後,原來擁有刻印的地方會留下醜陋的傷疤,也是罪罰的標記。

我麵前的人,右手攤開著,我看見他白皙的掌心上深緋的痕跡,似一朵花的形狀。

他原來的刻印想必非常漂亮。

隻是不知道他犯了這麼錯,要受到這麼嚴厲的懲罰。神族之間感情非常淡漠,甚至還有點同類相輕,仙人們又對他們早就懷恨在心,所以雖然有規定不能加以迫害,但實際上落魄的神族有時候的遭遇比仙人們還不如,我小時候就曾親眼見過這些落毛的鳳凰被欺辱,周圍的人卻隻是冷漠的看著,沒有人出手相助。

一想到眼前的大美人也許同樣會受到這種待遇,就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

所以我拉住他的手,又補了一句:“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他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自己手上的印記,突然就笑了,一金一碧的眼眸中有柔和的波動,他說:“保護我是很辛苦的工作,你真的要承擔下來?”

我已經完全迷失在他的笑容中,想都沒想就點頭:“當然,我都考慮好了。”

後來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星臨。

至於為什麼會受到神罰,我不好問,他也沒說。

不過以後的日子我就開始經常見到他,因為他,日子就開始幸福得冒泡。

每次他出現的時候,身邊總是帶著那隻火紅的小鳥,翳鳥也再沒找過我的麻煩,我感激它,就給它取名叫“小翠”。星臨問我,為什麼是紅色的卻要叫小翠。我對他說,紅的就叫小紅多沒意思,這叫藝術的加工與再創作。

***第一個夢結束***

我趴在水邊閉著眼睛休息。

剛才的夢很長,夢裡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但現在卻想不起來。

輕柔的風從林間拂過,有什麼東西細碎的墜落肩頭。我睜開眼睛,發覺是花瓣被微風吹落。溫泉中的霧氣消散了些,一眼掠去,粉色的花瓣竟鋪滿了碧綠的水麵。

我剛才似乎睡著了。

醒來一動,發覺有雙手臂圈著我的腰。

“醒了?要不要再來一次?”有人問我。

這聲音……這語氣……啊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轉身,表情在瞬間扭曲。

“怎麼了?”麵前的人銀色的長睫毛有些濕潤,上麵還沾了點水珠。

“腰……腰閃到了。”這種感覺,這種又酸又麻又爽的感覺。我好像沒在做夢了,因為夢裡不會有這麼沒情趣的對話。

我做了我做了,而且是和一個男人,而且我沒有半點不情願,而且我覺得很舒服,而且我還是下麵的那個。

欲哭無淚。

雖然我們曾經是情人,可我已經失憶了,現在才算第一次見麵啊……第一次見麵就……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星臨挨過來,那動作好像是要幫我揉腰。我急忙朝後退了一步,終於距離拉得稍微遠了一點把他看清楚。

他同我一樣浸在水裡,長長的銀□□浮在水麵上,仿佛是流雲在水中的倒影。眼睛在夜色中是沉金和暗碧,很像一隻純種的波斯貓,臉頰雪白的皮膚吹彈可破。

我隻敢把視線停留在他頸項以上,滿腦子都是為什麼我在這裡他又在這裡。

我是白商讓過來的,難道他也是白商叫過來的?

白商把我們一起叫過來給機會出軌?

星臨沒有再過來,也隻是這樣看著我,眼波仿佛沉靜的深海。

有些問題我不能不問。

“星臨,你過得好嗎?”我忍了忍,還是問出來,“我是說,白商他……對你好嗎?”

聽見我的問題他好像愣了一下,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說:“嗯。”

“那就好。”我尷尬的笑笑。他這麼肯定的回答,我總覺得自己怪怪的,他也怪怪的。

他又說:“你呢?”

“呃?”

他說:“你過得是不是也好?”

我隻覺得舌頭都有些打結,一出口卻是:“我、我也過得很好。”

怎麼變得真像老情人久彆重逢的幽會對話了?

星臨看了我一會兒沒作聲,然後說:“那我就放心了。腰還疼麼?”

我差點跳起來,連忙說:“不疼了,不疼了。”

他微笑了一下,起身上岸,撿起放在一旁的單衣披上。我忙避開眼,心跳得像打鼓一樣,過了一會兒卻看到一隻修長的手掌在我眼前展開,幾根手指修長優美。

我一時沒會過意來,就聽他說:“這台階有些滑。”

我這才明白他是要扶我,身體卻自動的往後避了避:“不用了,我踩穩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