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裡麵帶著些微淚意,她顯然是怕自己的。
沈時忱早就察覺出來了。
“我給你的耐心,已經足夠多了,可是梁小姐,我也希望,你能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梁韻抬頭看著沈時忱,脖頸處青細血管若隱若現,此刻易碎的她眨著眼睛,終於徹底反應了過來。
又低下頭,聲如蚊訥,“我知道了。”
“我也有些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這一次,梁韻是自己走下去的。
回到一樓房間,她還心有餘悸。
沈時忱說出那些話時,表情並沒有太多不同,可話裡的意思卻是清清楚楚,裹挾著無形的壓迫感。
既然都要演戲了,又為何不能投入一些呢?
反正就像Joe說的那樣,沈時忱這樣的男人,自己以前是從沒有想過能遇上的。
不過三年而已,身處其中,又何必再扭扭捏捏?
第二天一早,梁韻按時起床,正在將準備好的三明治擺盤,聽見外麵沈時忱下樓的動靜。
她走出廚房,表情似乎自然了些,望著沈時忱笑了笑,“要吃早餐嗎?我準備了三明治和熱牛奶。”
沈時忱沒正眼看她,隻是一邊整理著身上的西服外套,一邊往外走去。
經過梁韻的時候,才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不用了,我晚上會回港城,你要是願意住這兒就繼續,想回你自己的家也可以。”
梁韻從心底歎了口氣,看來這回是把他惹得不輕。
“好。”
隻能目送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離去。
到底是沒繼續住在彆墅,梁韻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想著自己的生活還得繼續,就先聯係了Joe,談了談關於劇本的事情。
Joe的想法是,既然都是蘇姐已經挑過一次的本子,那肯定是公司最好的資源了。
所以從裡麵挑了一個熱度最高的男演員合作,想讓梁韻趕緊定下來。
這種古偶劇,製作成本不高,主要就在演員的酬勞上,而且很多拍攝場地都是共用的,要是順利,一兩個月就能拍完。
梁韻想了想,聽了Joe的分析,下午就回複了蘇鬱。
蘇鬱對她態度殷勤了許多,電話裡當場就誇了起來,說她挑中的本子,大女主類型,後期宣傳再上兩個綜藝,賣賣當下最流行的耿直人設,加上和男主炒一炒CP,很容易吸粉,到時候肯定能夠大火。
梁韻默默地聽著,沒接話,隻最後客氣地同她道了句謝,就等蘇鬱先把電話掛了。
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裡,梁韻仔仔細細地做著清潔,圍邊不停回響起沈時忱的那些話。
確實如他所說,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可梁韻心裡也清楚,她已經沒有彆的機會了,隻能等下一次,沈時忱再回北城,要見自己的時候,主動扮演好他要的女朋友角色。
哪知道,這下一次,一等就是一個月。
沈時忱回了港城的第二天,陪同沈宗元前去參加傅家老爺子,傅宴升的壽宴。
傅家在港城也是赫赫有名,盤踞著各大醫院的半壁江山。
二十年前,傅宴升也不過隻擁有港城的一家私人醫院,規模不大,一次偶然結識,兩人相談甚歡。
卓悅集團現在發展穩健,當年也曾經陷入財務危機,傅宴升直接將手頭所有的現金拿出,才解決了沈老爺子的困境。
所以,兩家關係匪淺,多年來的相交,在港城也是無人不知。
沈家二房大女兒沈芷容的丈夫,就是傅家的大公子,傅初安,港城醫院的繼承人。
傅老爺子壽宴的舉辦地在港島帆船酒店,兩麵環海,周邊還有整齊停放的私人遊艇。
壽宴被包場,環境清幽,私密性極好。
沈時忱跟在沈宗元身後,禮貌地同傅宴升打過招呼,就聽見沈老爺子問了一句,“初安呢?上次家宴他不巧出差,已經好多天沒見了。”
對麵的人眼神往門口方向看了看,“去接芷容她們了。”
不一會兒,沈恪就領著二房的人走到老爺子麵前,旁邊就跟著傅初安。
沈老爺子讚賞地看了看他,“這段時間很忙嗎?”
“是,忙著去各國交流,昨天剛回的港城,沒來得及去拜訪爺爺,是我的不是。”
老爺子欣慰地笑著,“你這孩子,我不過是擔心芷容沒把你照顧好而已。”
周圍的人都跟著笑了笑。
沈家的人被安排在主桌,席間,沈恪沒什麼心思吃飯,隻時不時看沈老爺子的表情,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沈時忱,最後裝作不經意地問起了傅初安。
“對了,初月怎麼沒有回來?”
傅初月,是傅初安的親妹妹,傅家唯一的女兒。
“爸,她這幾天要參加設計比賽,說晚些回來給我父親補上。”
周圍人沒有接話,都先後地瞟了瞟沈時忱的表情,還是一貫的溫和。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沒有一絲波瀾。
傅初月比沈時忱小了五歲,從小就愛跟在他身後,喊他時忱哥哥,也早就對眾人說過,自己長大後,要嫁的人就是沈時忱。
她去美國學珠寶設計,也是因為沈時忱。
雖然沈老爺子從來沒有明說,可沈家人心裡十分清楚,他是想要再和傅家親上加親的。
換言之,傅初月,就是老爺子心裡,已經定好的沈時忱未婚妻。
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沈時忱先是保持平靜,而後卻想到了另一張臉,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楊。
他以為無人察覺,可還是被沈芷珊看到了。
這位沈家二房的二女兒,貪玩任性,對這些事情從來沒有任何興趣。
之所以注意到,也是因為前兩天在北城的北郊會所裡,她和一幫新結識的朋友一起喝酒,季貟也在。
期間,許若伊喝得太多,先找了借口出去透氣。
之所以和沈芷珊結交,也是許若伊故意為之。
早前,她聽說了梁韻被公司索要三千萬違約金的事情,已經做足了看笑話的準備。
甚至還在那天遇見時,抱著痛打落水狗的心態,當麵奚落了她一把。
可許若伊怎麼也沒有想到,還沒過多久呢,梁韻搖身一變,不但不用賠錢,還拿到了公司最好的資源。
就連經紀總監蘇鬱,對她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花了不少關係輾轉打聽,最後還是找上了蘇鬱,裝乖賣嗲地纏了半天,隻得了一句警告,讓她離梁韻遠一點。
對了,蘇鬱還說了一句,梁韻現在可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所以許若伊才有了猜想,看上梁韻的根本不是季貟,而是那天和她同時出現在會館的沈時忱。
她交際麵廣,自然也知道沈時忱同父異母的妹妹在自己隔壁劇組拍戲,所以又主動結交,已經一起廝混了好幾次。
沈芷珊還在瘋鬨著,身邊的人提醒她,要不要去洗手間看一下許若伊,表麵說是透氣,很大可能是喝多了受不了去吐了。
她這才跟著走了出去,剛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聽見了許若伊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當然知道啊,可我就是氣不過嘛。”
“角色是我先看上的,憑什麼要給梁韻?就因為她現在跟了沈時忱嗎?”
“哼,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麼這麼欺負人……”
沈芷珊心裡一驚,她居然能在這裡聽見自己大哥的名字。
並且,沈時忱身邊有一個女人,叫梁韻。許若伊說完,就蹲在一邊嗚嗚咽咽地小聲哭了起來。
沈芷珊也沒等她,直接回了包房,坐立不安。
這麼多年來,她可從來沒聽說過,沈時忱和什麼女人有關係。
就連傅初月,時忱哥哥長時忱哥哥短的,又為了他要死要活,也沒見沈時忱對她多待見過。
這下可是把沈芷珊嚇得不輕。
她知道季貟就在隔壁包房應酬,直接走進去,二話不說就將他扯了出來。
季家的產業全靠著卓悅集團支撐,雖然沈芷珊不過是個二房的二女兒,可季貟還是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