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而漫長的五年中,她一直教會他劍法與做人,他幾乎忘記了她是仇人的存在,或者根本不相信她就會是那個使出月舞天誅、斬殺青竹城一切百姓、令他今生今世兄弟分離的仇人。
終於,在她準備將月舞宮大弟子交接給他的那一天,鼎盛非凡的宮中,師父看著前來受封的他,冷冰若霜麵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
他心中忐忑,靠近了身穿藍色落星繡花袍的女子後,陡然亮出早已藏好的利劍,霍然朝她刺去。
整個月舞宮都亂了起來。
他的劍是如此的快,用她教會他的月舞冥曦,直直往她心臟處刺去,瞬息貫穿了她的身體,她眼眸依舊平淡若水,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僅僅是眉頭輕蹙,一股氣勁將他彈飛倒地。
這刻,他才知道她的修為實在高到幾乎接近無上寂滅。
月瀠苦笑,凝望著地上的他,稍稍過後,眼中竟然露出悲傷。
終於,你還是下定決心殺我了麼,小花。
你…你知道我要殺你?
那刻他才知道,師父早就知道他潛伏在自己的身邊,是要來殺她的,可是,她並未想過斬草除根,而是毫不猶豫地把一切教會了他。
既然,我五年仍不能平息你的仇恨,既然,你那麼恨師父的話,那,你就滾出這個碧華派,到你自認為能夠把我殺掉的時候,再回來吧。師父想的,隻是想平息你心中的仇恨。
他淚流滿麵,握著斷裂的劍刃,看了她的最後一眼,或許當時心中除了報仇未成外,更多的,是不舍吧。
今年月冷依舊,月夢花未開,人麵已不知是何處去。
距離青鳥令之賽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那隻昔日月舞宮中、陪他玩耍的點砂鳥竟然莫名其妙地飛來了,停靠在他肩上,鳥爪中綁著信紙。
他愕然,小心拆開信紙,依舊是師父秀美柔婉的筆跡,帶著似有若無的月夢花香。
僅僅是寫著八個字:青鳥之賽,君子一言。
君子一言麼……
他捧著信紙,心中喃喃,仿佛再又看到她的背影漸行漸遠,藍衣承發,忽然回頭,說,記得,五年後,君子一言。
匆匆返回閣內,瘋了一般地翻箱倒櫃,終於把一件早已發黴的藍衣找出,那是他昔日身為月舞宮弟子時候的衣服,繡以碧落宮主所畫的琉璃花圖案,月舞宮唯一的象征。
青鳥令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依照陳若萱的意思,若要為七晝尋找弟弟的話,必須也要前往幻雪神山之巔的紫鳶樓處參加奪取青鳥令,若能獲得一枚,則可借紫鳶樓之力,尋找他家人的下落。月神對此不可置否,麵上露出罕有的憂心,然而沒有阻止,隻將七晝的一身白發染成黑色,避免他人認出。
幾根錯綜複雜的絲線,終於漸漸向一點交彙,那些早已黯淡的千年的星辰,隱隱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