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鬥……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水無月走到門口，卻停住了腳步。就算出去，能到哪裡去找他呢？

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卻猶豫著沒有把門打開。

此時，把手突然自己轉動起來。

“快鬥？！你終於回來了。”水無月忙不迭地打開門，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少年醉得不像樣子，能找到家真是個奇跡啊，水無月心想。然而遠不止如此，藍色的眸裡堆滿了無儘的悔恨和絕望，手心的玫瑰早已喪失了美麗，剩下的刺似乎全都紮在了滴血的手心。此刻的快鬥似乎整個變了個人，頹廢，絕望。

“你怎麼了，快鬥？”水無月忙把他扶進門。

“青……青子……”快鬥的喉嚨裡模糊地冒出一個美麗的名字。

“青子怎麼了？你小心一點！”把快鬥安頓在沙發裡，水無月開始用鑷子小心地挑出他手心的刺。

“她……不原諒……我……”眼淚從藍色的眸裡滑落，眼睛，卻絕望地閉上了。

“不原諒你什麼？”刺紮得太深，水無月惟恐快鬥太痛，小心翼翼。

“KID……”是啊，做快鬥不好麼？為什麼要告訴她？因為自己可笑的幼稚，認為青子有權利知道真相？那麼，這樣的結果，又能去怪誰？

腦海裡浮現出惡夢般的場景，少女的眸破碎，不敢相信和必須相信在眼裡交織出晶瑩而決絕的淚。“你……一直在騙我……”

“我可以解釋！！”再也顧不上老爸所說的撲克麵具，快鬥奮力搖著青子的肩。

“不用解釋了……黑羽君……”青子竟然用上了快鬥的姓，“我已經太累了……喜歡你……真的好辛苦……我那麼平凡……是永遠也不可能和KID…… 在一起的……”

“我可以隻是黑羽快鬥，隻要你喜歡！！”

“這樣的話……會有很多少女傷心的吧……”青子的笑，無力而淒涼,“我走了，黑羽君……”

“你是希望我收手，還是希望我自首？”身後的快鬥聲音低沉，“I CAN DO ANYTHING FOR YOU，青子。”

“這些，都無所謂了，不是麼黑羽君？你不再是我知道的快鬥，我也不是你認識的青子了……隻是這樣而已。”不肯回頭的青子，心裡滿是被欺騙的憤怒和絕望。

“我們，可以從新來過！”

“不要自欺欺人啊，黑羽君……有些事是忘不了的，而有些事，是回不去的。這個，還給你，”豔紅的玫瑰在被塞進男孩手中的一瞬間失去了光澤。“再見。”

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就連背影也不肯讓快鬥多看幾秒，迅速轉進了小巷。

接下來的事，就是咖啡屋裡的買醉。緊握住帶有青子氣息的玫瑰，即使被刺開了手心，出了血也沒有關係。

很痛呢……但現在還有什麼能比心更痛呢……

“痛麼？”白發少女小心的聲音讓快鬥從醉意朦朧的回想裡蘇醒。

“青子……不要離開我……你為什麼趕走了青子？”即使是那樣的場麵，也不想離開有青子的地方啊，快鬥對水無月的問題不僅莫名其妙，而且還帶著幾分怒氣。

“……”水無月掩飾著自己的難堪，更掩飾著自己的心痛。

“沒有青子，還有什麼意義？做快鬥不好麼？為什麼要成為KID？”快鬥又開始喃喃自語。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被扇了一耳光的快鬥有了幾分清醒。

“因為，生命之石潘多拉是組織的最終目的！因為，你父親是為此而死的！因為，你是黑羽盜一的兒子！彆給你爸和你自己丟臉，快鬥！”水無月壓抑著自己奔湧的情感，努力用冷靜的聲音說話，“青子不明白你成為KID的無奈，也不明白你想保護她而隱瞞真相大白的苦心，她現在不明白！但她一定會明白！！”

“不要因為她現在的不明白而折磨自己，快鬥，你愛她就應該讓她明白！”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隻有你努力查清你父親死亡的真相，努力了解潘多拉的秘密，甚至，努力消滅組織後，你的心意才能真正被青子所知！為了這些，你沒有理由在這裡頹喪！她的不原諒隻是17歲少女的固執，她沒有告發你也沒有要你去自首都說明她也喜歡你！你現在這樣算是什麼？”

“青子……喜歡我？”少年毫無生氣的眼神裡突然多了一絲光彩。

“……黑羽快鬥真是大笨蛋！！”水無月不僅發泄著對快鬥的遲鈍的無奈，也發泄著對自己軟弱的不滿。明明喜歡他還要撮合他和他的青梅竹馬？為什麼自己突然變得那麼善良了？

因為希望你快樂啊，快鬥。即使，使你快樂的不是我也罷，隻要看到你陽光般的笑容，我就滿足了。

“水無月……”快鬥今晚第一次說出不是青子的女孩的名字。

“嗯？”

“謝謝……”

“這不值得謝，快鬥，你應該記住你並不是一個人，”水無月恢複了冷靜自若的神色，“至少，還有我在關心你。所以，不要自己放棄。”含蓄而熾熱的告白，隻是全副心思都在青子身上的快鬥是不會明白的吧？水無月好象理解了哀的悲哀，我們，畢竟還是很像的啊，SHERRY。

“嗯，謝謝你……”沒有再多的話，快鬥已經被疲倦和酒精送進了夢鄉。

快鬥，真是小孩子啊。水無月抱來毛巾蓋在快鬥身上。

好好睡吧。雖然你的情人節並不快樂，不過還是祝你好夢。情人節……快樂。

水無月此時才感到自己的疲倦，似乎連手指也抬不起了。她趴在旁邊的沙發上，很快睡著了。

快鬥醒來，明媚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這是哪裡……家麼……

坐起身，卻感到頭昏昏沉沉的。

恍惚地想起昨天的事情，如前世般遙遠而模糊。拒絕……絕望……

不記得有回家的事了，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呢，快鬥有些疑惑地看著熟悉的床被。

“你醒了啊，怎麼樣，不好受吧？”推門而進的女孩唇邊勾起一絲諷刺，不過更多的是關懷。

想起來了，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挑刺，一個耳光，和一些即使對於16歲的孩子來說也還是太成熟的話。

“嗯。昨天……謝謝你啊。”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女孩聲音似乎有一些僵硬，“而且，也不是昨天了。你已經三天沒醒了，快鬥。”

如果做這些的是青子，你會對她說謝謝麼？嗬，我是怎麼了，怎麼拿自己去和她比較呢，至少，在快鬥心裡，我們沒有什麼比較的可能吧。

“三天？那……那學校？？”快鬥驚訝於自己的脆弱，隻是喝醉而已啊。

不過，真的隻是喝醉麼……那為什麼，想到現在一定在學校裡的那個女孩，心裡還是會抽搐呢。

“我幫你請了假，而且是長期的。想好要怎麼麵對她再回去吧，平成年代的亞賓羅森。”

“……”亂發少年的頭又垂了下去。

“彆難過了，她會想通的。”

“她不會的，她那麼恨KID……害他爸爸沒有了休假，害她經常一個人在家……”

“不會就不會好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嘛。”發現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的水無月慌忙收口，卻已經無法阻止少年比化學反應還快的臉色。

“不用說了，青子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你根本不明白。”快鬥沒有發火，但很明顯地冷淡下來。

“……對不起……”水無月呆了半晌，回過神來就丟下一句道歉出去了。

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快鬥有些失神地想著。不過，現在不想關心這些了，他又縮回了溫暖的被窩。如果醒來，會不會有人告訴我這隻是一個惡夢？其實，情人節根本還沒到呢……自我麻痹的快鬥合上了眼。

“少爺……”耳邊熟悉的聲音迫使快鬥不情願的睜開眼睛。

“寺井？你怎麼在這裡？”

“是水無月小姐找到我的。她拜托了一個博士朋友查到了老爺的住處，找到我說你病了，淩晨5點的時候把我拽過來的。”

“5點？哪天？”

“2月14日。水無月小姐說少爺和青子小姐的感情出了一些問題。”

“她連這個都說？”

“是的，少爺。”

“……煩死了，不說這些了。你進來乾嘛？”快鬥覺得頭越來越暈，決定換個話題。

“是水無月小姐要我把少爺的飯和水送進來的……她說這些食物有助少爺恢複。”快鬥這才注意到管家手上的托盤，雖然每樣都隻有一小碟，不過菜式豐富精美。不過……有點眼熟啊……

“她剛剛是不是才抬進來過？”終於想起了眼熟的原因。

“是，剛才水無月小姐抬進來了，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又抬了出去。我問她的時候她說是忘記給少爺了，要我拿進來。”

快鬥這才覺得肚子早已在向大腦提出抗議了，於是端起碗。

怎麼……總覺得這樣就吃好象不太對勁……有些內疚的感覺……

“寺井，你吃飯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吃？”一定是讓彆人看著自己吃感覺不習慣吧。

“謝謝少爺，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倒是水無月小姐，這三天都沒有見她怎麼吃東西。每天都很晚才睡，而且很早就醒，少爺沒醒的時候她很長時間都守在這裡，有時候我進來還見她趴在桌上睡著了呢。這樣還要每天做飯，又要特彆為少爺準備營養餐，也不知道她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怎麼做到的？”寺井的話與其是回答快鬥的問題，更像是老人的自言自語，“每次要她休息的時候都是一句‘我沒事的’，完全沒有反應……真是奇怪的女孩子……少爺是怎麼交到這個朋友的呢？”

“……”聽完這些話，看著托盤裡的食物，快鬥內疚的感覺更明顯了。我剛剛還那樣跟她說話，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啊……

“對了，她剛剛叫你把托盤帶進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快鬥問。

“少爺問起來的話，倒是有一點。水無月小姐的表情好象很難過呢，我當時還以為少爺的狀況惡化了，但她卻告訴我你醒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己房間去了。而且，水無月小姐這次在少爺房間呆的時間太短了，確實非同尋常。”

“……”這麼說的話，我還真是對不住她。要怎麼道歉才好？快鬥一邊思索著一邊下了床。

“少爺，不吃嗎？”

“哦，等會再吃吧。”快鬥理好自己的衣服，走進水無月的房間。

水無月在看書，表情很平靜，應該說是平靜得不正常，對於走進來的快鬥沒有絲毫反應。

“水無月……”快鬥琢磨著不知怎麼開口。

“有什麼事麼，黑羽君，”水無月也用了這個讓快鬥很不舒服的敬語，“我正在學習。”

“那個……我是想說……對不起。”

“沒有關係。其實黑羽君說得對，我是不太了解黑羽君，更無法了解青子小姐對黑羽君而言意味著什麼。”

快鬥第一次知道禮貌也會令人如此難堪，然而，他必須堅持。

“對不起水無月，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我……”

“不用，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水無月冷冰冰的話語裡甚至有了些黑色幽默的意味，“從來都沒有人考慮我的感受，我習慣了。不用道歉，黑羽君。”

“你還是在生我的氣！”

“我沒有。還有什麼事麼，黑羽君。”水無月顯然在暗示快鬥出去。

“撒謊！隻要你還在叫我黑羽而不是快鬥，你就還在生氣！”快鬥抓住水無月的肩，把她轉向自己，“我真的很抱歉，請你原諒我吧，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現在隻有你還在乎我……”他失落地低下頭。

“是啊，那從來都沒有人在乎過我！做了什麼根本沒有人明白，也沒有人想要明白！我的心情怎樣，從來沒有人在乎！”水無月像是崩潰般地吼了起來， “一直一直都是我在照顧彆人，然後就被丟開！想著隻要研究好藥哥哥就會高興，所以一直拚命，然後，被追殺！想著好好照顧你你很快就會醒，然後，你醒了就陷進對青子的回憶出不來！那還不如在你睡著時殺了你，你就永遠不會麵對你們分手的事實了！叫你記住至少還有我在關心你，你記住了什麼？！！”水無月的聲音從高轉低，漸漸哽咽。

“我做錯了什麼……一直努力照顧彆人，讓彆人感到開心，不管那是多麼困難……但是，從來沒有人關心我、照顧我……這樣想，少年偵探隊對我是最好的了……”眼淚從水無月眼裡緩緩溢出。

“水無月……”快鬥沒想到自己的漠視造成了水無月的爆發，心裡的內疚瘋狂增長。

我還說過，無論我是快鬥還是KID都會保護你。而現在，我卻在傷害你呢，水無月。

一直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難過的人……殺父之仇，無奈的命運，還有，青子的離開……我真的從沒想過，你一直在我身邊，而且，你也需要保護。

再怎麼堅強，你也不過是個16歲的女孩啊，水無月。

“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發誓，”快鬥把哭泣的女孩摟在自己懷裡，像很多個夜晚所做的那樣，“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水無月。”

水無月的抽泣逐漸轉化成了默默地流淚，很長的時間，他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

“咚……咚……咚……”快鬥家裡的老爺鐘提醒他們已經是早上10點了。

“哎呀，快鬥是不是還沒吃東西？很餓了吧？”水無月像突然從夢中驚醒。

“啊，好像是啊~”

“快去吃吧，看看涼了沒有，如果冷了的話再熱一下好了。”

“一起吃吧，寺井說你這幾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

“我吃了……”

“不管，反正你那麼瘦，多吃點對你也有好處。而且菜那麼多，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快鬥堅持自己的意見。

“不用了吧……”

“就這樣！一起吃！”快鬥不由分說地把水無月拉到自己的房間。“開動！！”他笑眯眯地宣布。

“……好吧……”眼睛還有些紅腫的水無月給了快鬥一個燦爛的笑容。

“就是，乖一點才會比較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