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上完課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了。我整理好一套剪刀、梳子之類的東西,然後拎起包包,在婉言謝絕了一個男生要請我吃冰淇淋的好意之後,我感到一陣震動。
是戈寞的短信:我在你們學院大門口等你,我買了巧克力雪糕!
我輕輕一笑,戈寞真是對我的喜好了如指掌。對於冷飲,我隻吃巧克力雪糕和檸檬棒冰。
我迎著陽光朝門口走去,看到戈寞單手插在口袋裡,斜靠在樹乾上,那個動作實在太帥了!可是,他麵前站著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大概比我稍矮一點,頭發長長地垂下,斜劉海被發夾夾到一邊。她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長得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認,她是我頭一個見過能比下轉爾的女孩!
我靜靜地站在門口後,等她走了之後才走出來。
“笈吟!”戈寞展開雙臂抱住我。
我放低語調,故作無意地問:“剛才那是誰啊?”
“她是新一屆校花,服裝設計係的童畫。真想不到她竟然是我小學的同桌。”戈寞笑著把雪糕遞給我,“要化了。”
我接過雪糕咬下一口。童畫?我怎麼沒聽說過?
戈寞接過我的包包:“走吧,回宿舍!”
“宿舍?”哪個宿舍……
“我們宿舍,蘇息她們也在。”
3號樓602室,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男生宿舍。可由於北文理工異常寬鬆的宿舍管理製度,這裡現在就像在開party一樣!
空調被開到了16度,轉爾靜靜地窩在徹軒懷裡看著電視裡正在重播的演唱會;簡紗死盯著可憐的電視機,因為那裡麵正在唱歌的是她的NO.1偶像JJ;季辰靠在沙發軟軟的靠背上玩手機;蘇息沒有形象地坐在高高的沙發靠背上;Andre坐在地毯上,一手擱在茶幾上一手拿著一瓶啤酒。電視機的音響被開到了足以招來校警的程度!
我連忙關上門,幸好這宿舍的隔音效果好!
“Hi~回來了?”蘇息從沙發靠背上直接跳到地毯上,我這才發現他們都沒有穿拖鞋。
我甩掉白色球鞋,咽下一口雪糕:“你們太吵了吧?”
“雪糕!”簡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來。
我輕輕往旁邊一閃,頭也不回地說:“叫你男人給你買去!”
簡紗頓時咬牙切齒:“戈寞!你今天晚上得好好給我教訓一下笈吟!”
戈寞笑著走近我,從後麵攬住我的肩膀,然後很不給麵子地對簡紗說:“不好意思,我明天8:15有課,不適合過度勞累。”
程徹軒轉過頭對我們邪惡地笑:“不用‘過度’的啊~”
我抓起一個抱枕砸向他的腦袋:“看你的電視!”
戈寞鬆開我,單手往沙發靠背上一撐,然後淩空越過沙發,穩穩地坐在季辰旁邊:“嘿~在乾什麼呢?”
“哇~太帥了!”簡紗和蘇息一起感歎。
季辰朝簡紗瞪了一眼,然後合上手機蓋把手機放進口袋裡。接著,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往戈寞身邊蹭了蹭。
戈寞一隻手放在腦後,順從地伸出另一隻手搭住季辰的肩膀,低下頭輕輕一笑:“怎麼,困了嗎?”
季辰一動不動地半眯著雙眼:“有點。”
該死!這兩個家夥又來了!搞什麼?BL嗎?這簡直是挑戰我的視覺底線!說實話,在和戈寞交往之前,我也曾一度以為他會和季辰上演一場隻有在華麗的BL同人漫畫裡才有的故事。你可以想象,兩個隨便往那兒一站就會導致所有女性荷爾蒙失調的大男生……實在讓人浮想聯翩!
“喂!有沒有很不爽啊?”簡紗不加掩飾地走過來搭住我的肩膀。
我邪邪地笑:“你認為呢?親愛的~”我伸手勾起她的下顎。
“我當然沒有!”簡紗用手指擦過我的右臉,“吟,我有你就夠了……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啊?發燒嗎?要不我陪你去房間躺會兒?”說著,她拉著我就要進房間。
“不好吧~”我暗笑道,“這不是我們的房間誒!”
“有什麼關係?是房間就行!再說他們又不會介意的~”簡紗輕輕摟住我的肩膀,惡作劇地說。
“那好吧!”我朝她眨眨眼睛。
“好你個頭啊!”戈寞的聲音傳來。
我故作無辜地看向他陰沉的臉:“我的頭怎麼了?惹你了嗎?”
“簡紗,你給我回來!要去房間就讓戈寞陪笈吟就行了。”季辰不等簡紗說一句話就把她強行拖回了沙發。
戈寞單手撐住我身後雪白的牆壁,低下頭靠近我:“你真的要進房間嗎?”
我往旁邊挪了一步:“我什麼都沒說!”
“嗯哼?”戈寞乾脆伸出一直插在褲袋裡的左手,扶住我另一側的牆壁,然後盯著我的臉一言不發。
Oh,My God!上帝造他的時候心情一定特彆好!他的眼睛實在太漂亮了!
“戈寞,你不用這麼饑渴吧?”Andre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戈寞再次將左手放回褲袋裡,偏過頭看向Andre。
Andre放下一直環抱在胸前的手,然後伸出左手接替了戈寞原來的位置,側過身看著戈寞。於是,足以置人於死地的電流就在兩位帥哥之間竄來竄去。我突然有種想一掌拍死我自己的衝動!
大概等了十秒鐘,我總算是沉不住氣了。我狠狠地低下頭做出一副懺悔的表情:“兩位大少爺,饒了我吧!”
這時,Andre伸手朝戈寞帥氣地一笑:“合作愉快!”
戈寞右邊的嘴角冷冷地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也同樣伸出手。
我愣愣地看著兩人交握在我麵前的手,忽然有股說不出的寒意。接著,Andre伸手勾住戈寞的肩膀:“兄弟,陪我喝一杯吧!”
戈寞微微一笑:“奉陪。”然後,兩人轉身走向客廳。
“哇!戈寞!”季辰的喊聲傳來,“難怪你今天都不怎麼理我,原來是有新歡了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太傷……”
然後,季辰的麵部痛苦地扭曲,我很清楚地看到簡紗在他的腰間毫不留情地掐了一下。
“戈寞!”季辰可憐地轉向他。
戈寞放下酒杯,邪邪一笑:“我可是有‘新歡’了哦。”
季辰給了他一個巨大的白眼,然後晃著腦袋轉向摟著轉爾的徹軒:“親愛的軒軒,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Shut up!”轉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徹軒才不是你‘親愛的’!”
“葉轉爾!程徹軒!”
徹軒無所謂地挑了挑眉,然後低下頭吻住轉爾。大約過了十秒鐘之後,他再次抬頭,給了季辰一個燦爛的笑容:“有事嗎?”
然後,簡紗很不給她男朋友麵子地笑出了聲來。
季辰一臉不爽地瞪著笑得花枝亂顫的簡大小姐,接著迅速出手按住她的肩膀:“閉上你的嘴!”
“不是啊!你剛才的表情實在太搞笑了!”簡紗絲毫不收斂。
季辰皺了皺眉,然後垂首用最快捷的方法讓她閉上嘴……
“我靠!”我清晰地聽見蘇息低咒了一聲。的確,一分鐘之內看兩次華麗麗的Kiss,如果我是她也會不爽的。
我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人要想開點啊!”
蘇息斜了我一眼:“笈吟大小姐,讓我最不爽的就是你了!”
“你想說明什麼呢?黎小姐。”我不改笑容。
我相信她現在一定能感到周圍陰風陣陣,簡紗曾精辟地評價過我的笑,那叫“笑裡藏刀”,有種特彆陰險的感覺!不出我所料,蘇息那家夥很彆扭地笑了笑:“我錯了,公主殿下!”
我明媚地一笑:“孺子可教也~”
蘇息抽了抽嘴角:“你們該不會想一個下午就呆在這兒虛度光陰吧?”
“你有什麼提議?”轉爾很感興趣地轉過頭。
“你們晚上都沒課吧?”蘇息問。
“沒有!”
“那……我們出去狂歡怎麼樣?我指的是出校門!”
北文理工對這個有明文規定,就是說學生可以隨意出校門,但進校門隻能憑校徽。而且北文理工的南校門是24小時開著的,所以我們並不用擔心時間太晚而進不了學校。
“我讚同!”簡紗第一個站起來高舉雙手。
“如果我沒看錯,那應該是投降的意思。”季辰心情很好地看著簡紗板著的臉,“我也讚同。”
“徹軒,去吧去吧!”轉爾拽著徹軒的手撒嬌。
“好!”徹軒笑著揉了揉她的長發。
“笈吟~”蘇息朝我眨眼。
我避開她的目光,對著牆角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沒說不去!”
“戈寞!顧承!”蘇息一臉勝利的笑容。
“Sure.”出人意料的異口同聲。
簡紗和季辰走在最前麵,葉轉爾和程徹軒緊隨其後,戈寞和Andre從在宿舍開始就一直親密的不得了,而我和蘇息在隊伍的尾巴處晃悠。我們正在向圓融時代廣場進發,從北文理工走過去並不遠。
不一會兒,簡紗忽然轉過頭來說她和季辰先去必勝客占座位,然後他們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先閃人了!
蘇息側過頭不看前麵恩愛的一對,我們都沒有說話。
“洛笈吟!?”一個突兀的聲音像炸彈一樣響起,我當下就像被點了穴一樣愣在原地,不敢回頭。
“笈吟,真的是你!?”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和寬鬆牛仔褲的男生從我身後跑過來,洋溢著似陽光的笑容,“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白……白非玨!?”已經被我埋沒的往事重新被卷起。
“這是你的朋友嗎?”非玨的笑容依然乾淨的如同7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他的變化並不大,就像他依然留著長長的頭發。烏黑的長發被鬆鬆地紮成一束蕩在腦後,兩側的碎發隨意的垂到耳前。
“嗯,你怎麼一個人?”我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揚起笑容:“我在美國留學,前天剛休假回來,我去年沒有參加高考,直接去的美國。”
無意間一瞥,望見冷冷地瞪著非玨的戈寞,我才猛然回神,忙對非玨說:“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笈吟!”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劉海遮住了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抬起頭,“能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嗎?”
一路上,我都有點精神恍惚。
蘇息拍拍我的肩膀,壓低聲音問我:“你沒事吧?”
我朝她微微一笑,然後搖頭。轉過頭,正好對上戈寞的眼神,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似乎透著一股濃濃的哀傷,然後,他靜靜地轉過身去。
我扯出包裡的Iriver,把小巧的白色耳機塞進耳朵裡,按下開關,Justin Bieber純淡的聲音傾瀉出來,耳機裡傳出那首我很喜歡的歌,叫《First Dance》。我輕輕閉上雙眼,抬起頭,想象我左右兩邊都是萬丈深淵,一旦踏錯一步就會墜入萬劫不複。
但我不知道,在我們身後,白非玨一直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我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下一個街角。然後,他輕輕轉過身,抬頭望向太陽,伸手擋住強烈的陽光,他的眼神寂靜的如同深秋的一潭死水,他用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Sorry,dear, I really don`t want you to know.”
“喂!”等了五分鐘沒有人開口,簡紗終於算是沉不住氣了,“你們幾個怎麼啦?一起神遊太虛呢?”
“不知道!”轉爾和蘇息同時一攤手說。
“笈吟?”簡紗疑惑地看向我。
我單手撐著腦袋一直望著窗外,根本沒注意她。
“笈吟……”簡紗鬱悶了,然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拍案而起,“笈吟!你到低要無視我到什麼時候!?”
“23世紀。”我平靜地回答。
簡紗頓時沒了聲。我知道,她生氣了。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遇到白非玨了。”
“什麼!?”簡紗的動作立馬僵住。
她是知道我和白非玨之間的事的。因為我和簡紗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而其他幾位都是高中。白非玨恰好又跟我是初中同學,所以他和簡紗也是認識的。
我對她輕輕一笑:“不用懷疑你的聽覺神經係統。”
“笈吟,那個白什麼玨的到底是誰啊?”Andre撐著腦袋問我。
“……你確定你要知道?”簡紗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戈寞身上。
“當然!”轉爾倒向徹軒的肩膀。
蘇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轉過頭不去看他們。
我喝了一口冰水,開始向他們緩緩道出一切——
白非玨有一個哥哥,叫白非欽,是比我們高一屆的學長,或者你也可以認為他是我的初戀。我們開始交往的時候,他剛升初三,我初二。他們兩兄弟當時在學校都很有名,大概是因為長相吧(當然,也不排除成績因素),但非欽更多的是陽剛之氣,而非玨則有些陰柔美。非玨畢業之後沒有參加國內中考,但卻考上了美國California的一所重點考校於是,我非常坦然地提出分手,原因之一是國際長途實在太貴,非欽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
非玨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他也知道我和非欽的事。但每當提及此事,他都是一笑而過,我便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中考放假之前的最後一天,他突然跟我說,他喜歡我,並且不用我喜歡他。當時,簡紗就在我旁邊。從那以後,非玨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包括中考的時候,他和我不在一個考場,我也不清楚他有沒有參加考試,亦或是選擇了和非欽同樣的路。我打他的手機、家裡都沒人接,同學聚會也沒有人聯係得上他,甚至連他家彆墅前的鐵欄杆都上了鎖。就好像從來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可是,就在十分鐘前。那個消失了4年多的白非玨竟然突然出現!
我伸手扶住額頭,低聲說:“我都乾了些什麼呀!?”
戈寞伸手緊緊抱住我,沒有說話。
我攬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我還是沒有哭,隻是內疚鋪天蓋地的蔓延:非欽、非玨……
冷氣拂過我們的頭頂,好像一聲聲無奈的歎息。
吃過晚飯,簡紗提議說去酒吧。
圓融時代廣場的東南邊,走過了Coco奶茶店之後,有一個超讚的酒吧,它有一個很特彆的名字,叫“Ever”。
我知道簡紗是想讓我心情好一點,但是,好吧,隻有我知道,簡紗曾經是喜歡過白非欽的。至於現在……
記得那是初一那年九月底的運動會——
那天天氣很好,雖說已入秋,但一點也不冷。簡紗一口一口吃著Franco的原味焦糖布丁和我一起坐在操場邊的單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