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羅的事,我聽說了。”婆雅稚溫柔地看著柏玥,輕輕地伸出手撫過她的頭發,不經意間觸碰到她消瘦的臉頰,眼裡更添了幾分憐惜。
柏玥笑了笑,捉住他要放下去的手,蹭了蹭。
娑羅死後的日子,過的很孤單。不是之前因為讓娑羅養傷而自己一個人,而是真正的一個人。那時,是知道娑羅總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而且回到殿裡的時候,她也是可以見到娑羅的;而現在,娑羅再也不可能回到她身邊了……
沒有那個會在自己回頭時遞上一個微笑的人,那個會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絞儘腦汁的人,那個會時刻擔心自己、希望自己快樂的人,原來她竟然會那麼的孤單。
隻是不知道,死去的娑羅是否感到放鬆了呢?
那個笑著死去的娑羅,心裡想著什麼呢?
不用再在她和母親之間掙紮了,她該是有些開心的吧?
嗚嗚,她有點想娑羅了……
“婆雅稚,我很想娑羅啊。”柏玥輕聲道,嘴角還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如淡薄的月光,沉靜如水,“不過,我也知道我是再也看不到她的了。”
婆雅稚低下頭,看著那個蹭著他手心撒嬌的女孩,眼神變得柔軟:“我記得,娑羅是陪了你也已經差不多120年了……”
“是啊,好長的時間了。”現在回想,卻仿若昨日一般。人,是不是都是會在失去後感到難以忘懷呢?她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回想著過去和娑羅渡過的時光。
“今天晚上的宴會,你還要去嗎?如果……”
“我要去。”柏玥打斷了婆雅稚的話,朝他微笑,“難道要逃避嗎?我知道,娑羅是被天帝害死的,但是我還是要麵對他。我不可能離開這裡,我也不可能跟他鬨翻……說起來,我還真是無能啊。娑羅死了,我不能為她做主,還不能真正地表現出我對凶手的怨恨。”
在婆雅稚擔心的目光下,她搖了搖他的手,微笑道:“我是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我。”
看著柏玥臉上輕淺的笑容,婆雅稚微微傾過身,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該知道你的性子,我相信你。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太勉強自己。”如果真的不想見到那個人,就不要勉強自己去見他。
柏玥仰頭,墨色的眸子看進那雙金眸,仿佛在一瞬間就了解了他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即使一向就多受他的寵溺,但是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一甜。她放下他的手,轉而直接撲進他的懷裡,使勁蹭了蹭,表示心裡的感動:“婆雅稚婆雅稚……”
也許,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失去娑羅已經讓她那麼難過了,她還能再承受失去婆雅稚的痛苦嗎?
婆雅稚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任由某女在他懷裡拚命蹭。
這夜的宴會,一如既往的奢靡風流,醉生夢死的人們全然不知這光芒萬丈之地蘊藏著的陰暗深沉。
和婆雅稚並肩走入宴客廳的時候,柏玥看著滿場歡騰愉悅的人們觥籌交錯,聽著走道邊上嘰嘰喳喳不曾停歇的議論聲,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參加這裡的宴會的場景。
娑羅在她的身後,她興致昂揚,舉步間雖然依舊優雅,卻也不經意地加快了速度。而如今,隨著離天帝的距離漸漸減小,她感到腳下的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也感到一種諷刺感,讓她的靈魂仿佛浮在半空中,嘲諷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仿佛是設定了程序的機器人,朝著那個凶手行禮。
場中的聲響漸弱遠去,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甜美的韻味說道:
“父王,我的侍女娑羅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她呢?”那般嬌氣又無辜的語氣,雖然有些傷心憤怒,卻沒有多少怨恨。
天帝放下了心,柔聲說道:“是緊那羅王發現了你那侍女在對我下毒,我擔心你意氣用事也沒有告訴你。那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吉祥,忘了她吧。父王給你多配幾個侍女可好?”
再多的侍女,那也不是那個娑羅。柏玥心裡有些哀傷,又有些憤怒。難道對你來說,一條人命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嗎?天帝,你真是虛偽,這偽善下的殘忍也就是原來那個吉祥天才不會發現吧?
“啊?是這樣子嗎?那麼,父王你有沒有怎麼樣?”
天帝嗬嗬笑著安慰“擔心”的“吉祥天”:“我沒事。多虧了緊那羅,那人剛放了毒藥,就被緊那羅發現了。”
“那真是太好了!緊那羅王在哪裡啊?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她有事,要晚點過來,不過看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來了。”天帝收了收笑意,眼睛也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