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毗沙門天出征的時候，柏玥才驚訝地發現帝釋天也在出征的人之中。

帝釋天的武藝高強是有名的，所以天帝派人的時候還特地點到了他。上次婆雅稚說的天帝有請，想要和帝釋天說的就是這次出征吧？一個武將想要升級為武神將，武藝是一方麵，戰功也很重要。帝釋天多經曆幾次戰事，贏得幾次軍功，武神將就指日可待了。所以說，這次出征對他而言也是個機會。

那一日，她站在城牆上送他們出征。

風極大，吹得旗幟飄揚若舞，天空萬裡無雲，灼灼烈日下將士們離去的背影帶上幾分颯爽之意。

她看了一會，也沒有那種“等到他們影子消失在地平線上”的難分難舍感覺。隻不過是一次平常的出征，她都經曆過不知道多少了，以後他們也會經常這樣。所以，她看了看就頭也不回地回自己寢殿去研究劇情了。

這幾天感覺不太好，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她回想有些遙遠的《聖傳》劇情，也搞不清楚是什麼事情是這個時候要發生的。誰叫現在還不是正式的劇情時間呢？番外細節什麼的，最是難記了。

這樣過了好幾天，柏玥隻想起一些婆雅稚和帝釋天的將JQ事件，白白添上幾分鬱悶之意。你說以現在她和婆雅稚兩情相悅，帝釋天貌似對她有意的情況下，她該擔心什麼呢？但是原著CP的強大魅力還是讓她感覺到有些不安：那個帝釋天該不會真的是想誘惑她、讓她變心了，再去找婆雅稚吧？

於是，遠方出征的帝釋天很不符合形象地打了個噴嚏。

在這樣柏玥胡思亂想的過程中，遠征的人們回來了。

善見城裡，天帝為他們舉行了盛大的慶功晚宴。奢靡腐敗的宴席一直開到半夜，席上的食物豐盛美味，還有美麗的乾達婆王前來助興演奏，彩衣翩翩的舞者扭動著腰肢舞了一曲又一曲。

得勝歸來的毗沙門天並沒有露出如何得意興奮的表情，隻是淡淡地坐在那裡，聽著周圍的人歌功頌德，好像這是什麼天大的榮耀。酒倒是來一杯喝一杯，一點也沒有推辭，但他眼睛卻一直都是冷靜的，沒有一絲酒意。

今晚的慶功宴，他雖然不能說是主角，但也是重點對象。所以一晚上來慶賀他的人實在不少，柏玥看了都有些擔心，那麼多酒他怎麼能一直支持下去呢。可偏偏，毗沙門天就這樣溫和穩重地接下了所有好意或惡意的敬酒。其中，他看到柏玥有些擔心的目光，還笑著點了點頭，清和雅致的溫潤氣質一點也不像個武者。

自上次一番交談，柏玥已經放下了心中對於他的芥蒂。畢竟吉祥天的事情再也不可能重演了，她又何必遷怒於其實什麼都沒做的毗沙門天呢？這樣一來，本來對毗沙門天就有點好感的她自然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了。

這次晚宴，婆雅稚並沒有出席。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抱恙還是怎麼的，這一段時間裡，婆雅稚總是神情有些暗淡，又好像心裡懷著些什麼心事。柏玥對此並不太清楚，婆雅稚這段形色匆匆。而且因為沒有了必要見麵的理由，所以也沒有怎麼交流一下。但偶爾會麵時問起，他也隻是說族中事物繁忙，所以柏玥也就勉強安安心算了。

九曜大概也是知道婆雅稚不來了，所以也沒有來。

而帝釋天，倒是自得意滿得很。看他和周圍的人熱熱鬨鬨地聊天大笑，柏玥咬咬牙，把整個橄欖球形狀大小的水果啃下去了。

即使你是一點傷也沒受地得勝而歸，即使你還得了天帝的嘉賞，即使你的確在這次出征裡大出風頭、贏得了不少人的追捧，你至於那麼得意嗎？

看到他那種“得意洋洋”的笑容，柏玥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當時他露出的笑容讓她失神，結果……柏玥惡狠狠地盯著他，結果隻換來帝釋天偶然看過來時饒有趣味的目光。

好像更得意了……

天帝在上麵笑著和四大天王的幾個交談，樣子似乎很開心。他笑著應著廣目天的話，眼角顯出細長的皺紋。歲月催人老，神族壽命雖長，但並非就感受不了時間的作用。天帝已經慢慢地變老了。

柏玥不經意地看向天帝，卻突然有些驚怔，心裡輕輕地有些酸楚的感觸。

其實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他，是個挺英俊的中年人，氣質儒雅，舉止穩重。而他看向她時包容慈愛的目光，總是讓她忘記了他真實的冷酷。現在她長大了，他也漸漸有些蒼老了。

老了老了，是因為他老了，才做了那麼多錯事嗎？怎麼可能把錯都推到“老”這一字上呢？他，是本性如此。

突然的感傷和遺憾讓柏玥有些措手不及，是她心軟了？被他感化了嗎？怎麼就那麼簡單呢？隻不過是她看到他眼角的皺紋，想起了這要是原來世界的父母們要是這個年紀，就應該是要享受子女日漸懂事的贍養了，所以才有所感觸罷了。

感觸來得快，去得也不慢。柏玥搖搖頭，還是把這種影響她思緒的感情藏在了心底。無論如何，他的死，是注定了的。

一場無味的晚宴。

回去的時候，柏玥悵然地一歎。

時間在帝釋天回來後似乎就過得很快。自從那次出征中他的突出表現得到了天帝的讚賞後，居所也定在了善見城下離善見城最近的地方，允許他自由出入善見城。

帝釋天顯然不會錯過這種好條件，天天過來。在柏玥自己都沒注意的情況下，她見到婆雅稚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帝釋天的多，而漸漸地，她竟然也慢慢習慣了和帝釋天胡鬨打諢的日子。

時間過得那麼快，命運中的悲劇在慢慢醞釀，而柏玥完全沒有發現。

“喂，你乾嘛總是來啊？”走在中庭小道上，柏玥手裡轉著一朵摩詰曼殊沙華，漫不經心地開口問他。即使自己不願承認，她對於這個經常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已經很難保持戒備了，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再沒有過那種失禮的行為的原因。

帝釋天同樣隨意地說道：“如果我不來，那不是見不到你了。你從來不會主動找我。”

柏玥看著手裡的花，難得有些猶豫：“為什麼要總是見麵呢？而且你還要天天來，軍隊裡不用訓練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帝釋天狡猾地笑了笑，然後又彆有意味地說，“現在你不是已經習慣我的出現了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暗暗歎了一口氣，柏玥隨手要把花拋開，帝釋天卻眼疾手快地把花接了下來。柏玥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要去找婆雅稚，你彆跟來。”

帝釋天拿起那朵摩詰曼殊沙華，垂眼看著不說話，嘴角勾起一抹邪氣魅惑的笑容。

柏玥呆呆地移開眼睛，這男的太那個……

“我走了啊。”她說著轉身就走了。雖然心有所屬，但美男的魅力還是很難以抵擋啊。

柏玥頭也不回，走得有點狼狽。而帝釋天看著那朵豔麗妖嬈的花朵也沒有挽留。她離去的背影很快就變得渺小，而他終於抬起頭看去，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婆雅稚……阿修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