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婆雅稚的表情,柏玥忍著笑意,柔聲說道:“你不高興嗎?”麵前這個常年淡定的男子,此刻顯然無法保持自己往日的從容淡漠了,聽到她的話也隻是有些笨拙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再次看向她的腹部。
柏玥輕笑了一聲,身子動了動,放在她腹部的對方的手也隨之一顫。
等到這個做父親的終於真正回過神來,柏玥才放下握著他手的手,歪了歪頭,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是那一晚……?”婆雅稚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難以言喻的喜悅和不為人知的震驚彙成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
如果不是了解他,恐怕柏玥會把這種語氣當做是他不願意負責呢。
“是啊,很神奇是不是?”如果不是有鏡幫忙,也不會那麼“神奇”。
笑吟吟地看著婆雅稚激動得幾乎有些失措的樣子,她感覺得到他的喜悅,他果然很喜歡孩子呢。
原來她並不太理解為什麼原著裡婆雅稚願意為了讓阿修羅活下來而不惜一切的原因,但是,現在她似乎又有點明白了。原因其實很簡單,父愛而已。母愛如海,父愛,如山。
看過多少母親為了養育孩子,受儘苦楚,她們連自尊都不要,也要把孩子養育成人。母親可以做到的事情,父親為什麼做不到?人人歌頌母愛,父愛是沉默深邃的,卻往往因此被忽視。婆雅稚,不過是一個最純粹的父親罷了。也許很多人都說他的不是,但是……
“好了,該回過神了吧?”伸出的手被對方握住,緊緊地,還有點顫抖,她順勢回握住他、
婆雅稚閉了閉眼睛,好像是要冷靜下來,卻在睜開眼的瞬間微微彎下腰,抱住麵前嬌小的身軀。
“婆雅稚?”很溫暖的懷抱,柏玥伸出手環抱著婆雅稚,感覺到他的情緒一點點在抱著她的時候傾瀉而來。
感覺到肩上氤氳開的潮濕,她有些驚訝,同時心地揉開一縷憐惜。閉上眼,輕輕地抱緊他。
很奇怪。
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其實並不太激動。
肚子裡的孩子,是什麼呢?是一個叫阿修羅的孩子,是《聖傳》的主角,是“阿修羅王”的孩子,是破壞之神,是……一個NPC。他在她的肚子裡,讓她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容器,容納著一個必須的卻與她沒有什麼關係的孩子。就算是十月懷胎,那又怎麼樣?她不過,是個和代理孕母一樣的角色。
很理智,同時也很冷血。
孩子?不過是個NPC而已。
通過力量把他留在自己的肚子裡,然後由自己生下來。然後冷靜地看著他發揮他在命運裡的推動作用,最後在最終戰中自我封印、沉睡。
這些,就是全部。
她可以保護他,為了任務,為了婆雅稚。
可是……
他是什麼呢?
是……她的孩子嗎?
抱著自己的人,是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喜歡,最想要得到的人,婆雅稚,阿修羅王。其實她也很清楚,喜歡和愛是不同的。但是,以愛為名,她還是要得到他,留住他,讓他成為她的。
腹中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呢。
他們竟然就這樣有了一種無法割斷的聯係。
也許,是比任何飄渺的感情都要實在的聯係呢。
一滴眼淚,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輕輕地從半空中落下。
無聲無息。
他們,會成為一個家庭……
家?
不是像以前一樣的,是真正的家。不會勾心鬥角,不會冷漠以待,是真正的一個家庭。有“爸爸”,有“媽媽”,還有一個“孩子”。
儘管爸爸媽媽對她很冷淡,但是,他們對姐姐,還是很好的。那種感覺,才是家。而現在,她也可以有一個家了嗎?
陰暗的房間裡,懸空漂浮的晶石幽幽地發出淡藍的光芒。
舞動錫杖的女子,白色紗裙輕盈如羽,她的腰肢如同扶柳般柔軟,手中揮動的錫杖的尖端隨著角度變換折射出冷銳的光華。
動作猛地一頓,一絲鮮紅溢出女子的嘴角,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氣,癱軟在地上。就在同一時刻,懸空漂浮的晶石全部碎裂開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九曜悲慟地握緊手中的錫杖:
“為什麼看不到了?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到他的命運了?還有那個孩子……”
疑惑之色在她眼裡一閃而過,轉瞬即逝。是她的錯覺吧?不然為什麼會覺得那個孩子有點奇怪?是她妄想了,舍脂……必然是要生下下一任的阿修羅王的。
不管怎麼樣,她要再試一試,她不相信!
絕對無法相信,她竟然無法再看到任何與阿修羅王有關的命運!
“這是我僅有的能力了,上天啊,請不要讓我唯一的能力都變得毫無價值……”
另一麵,同樣揮舞著錫杖的孔雀也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