繈褓 我將一步步的跟隨你成……(1 / 2)

櫻錄 南歌北寄 4106 字 11個月前

南疆王城,正殿休危殿,暖閣,深夜子時。

昭淺白走至門前,看見南疆王貼身護衛護南站在那裡,神情不安,身側立著南疆王漪漣身邊可信任的侍人,各個垂手斂眉不發一言。他咬了咬下唇,卻還是問道:“義母深夜急召究竟有何要事?”

南疆王漪漣,他名義上的義母。昭淺白是南疆盟國遼東的太子,半年前作為質子入了南疆。南疆此時情勢危急,如今因為有孕已經半年沒有現身的漪漣深夜急召,他心中忐忑,卻沒有聽取身邊侍從的勸告,還是帶上幾個暗衛暗中保護來到暖閣。一路上見平日燈火通明的南疆王城今夜卻寂靜沉沉,一盞宮燈都沒有點亮,甬道上沒有宮人,也不見了那些來來往往巡邏的禁衛。暗衛再次勸告他速速離開南疆王城,他苦笑,讓他們守在暗處,自顧去了暖閣。

護南見到他,平日堅毅的臉上寫滿焦急,也顧不得禮數,急急道:“王上在此已等候多時,殿下快請進吧。”

昭淺白看了這表情,終是長舒了一口氣。他心知此時南疆王必有求於他,不然這護南不會如此急迫,於是頷首,褪了玄色披風,進了暖閣。

卻見暖閣內一燈如豆,襯得閣內昏昏沉沉,時明時暗,猶如鬼魅。南疆王平日就寢的床上,華麗的鮫綃帳中,那纖弱的身影很是艱難地坐了起來:“……我以為殿下不會來了。”

“王上深夜急召,潛瓏怎敢不來。”

“嗬,咳咳……昭淺白,遼東太子,隱世曆251年出生,父王母後並非親生,而是因為不能生育所以在遼東宗室中抱養,十歲因為與我南疆成為盟國而入質南疆。因年幼早慧,國中特意為你提前行了冠禮,遼東王親自賜字潛瓏。我說的對嗎?”

怎會不對?他就像被赤條條地扔到了地上供她觀看,一絲一毫不帶隱瞞。這些年來父王母後還有身邊的侍人都刻意回避著不提及這些事,久到他都已經快要忘記,如今卻又被漪漣說了出來。

他暗地裡了攥住了拳,但還是平靜地說:“王上所言極是。”

“不必如此,殿下隻要記住,你是遼東太子,這些事,隻會襯托殿下日後的光輝。”漪漣歎了口氣,“殿下許是猜到我的用意了,今夜急召殿下,的確是孤王有求於殿下。”

饒是昭淺白之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聽到此話還是心中一驚:南疆王漪漣素來不得權,上有包括南疆在內的六國名義上的天子中都皇的施壓,下有長老青狐多年把持朝政,但漪漣心思剔透,八麵玲瓏,周旋與各方之間,更下嫁新起貴族樰狐一族的長信君求的新起貴族的支持。八個月前傳出懷有身孕的國訊,更讓她在朝野上獲得支持,今夜卻有求於他,昭淺白麵上波瀾不驚。道“王上今日這般,潛瓏怕是難以擔當。”

帳中的漪漣咳著道:“今暖閣隻餘你我二人,殿下不必如此謹慎,在外守護的都是漪漣多年來培植的親信,今日把話挑明,也省了日後的麻煩。”

昭淺白放下心來,長鞠一禮:“王上說得是。”

“殿下應是知道,半月前青狐長老突然辭朝休養,殿下可知為何?”

“潛瓏不知,望王上賜教。”他也知道此事,可卻還是摸不出頭緒,老青狐狡猾多疑手握朝政多年,怎麼舍得突然放下。

漪漣突然在帳中大笑,幾近癲狂:“哈哈……那老狐狸自我少年即位後就把持朝政,半月前又提出我體虛由他代養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交付於他!我們二人產生爭執,我擔心他將我害死後加害我的女兒,便催動了忠烈蠱,我們兩敗俱傷……哼,橫豎都是一死,我倒不如將他拉下陪葬!”

昭淺白怔了下,忠烈蠱……沒有想到漪漣如此決絕,竟然動用了忠烈蠱。

南疆民風素來彪悍好戰,所以南疆在十幾年間便在六國中樹立了威信,勢力財力越過了真正的天子中都皇。而南疆人善馭蠱,使巫術,其中曆代南疆王尤甚。南疆王身邊有四大長老族輔佐,分彆是青狐一族﹑玄狐一族﹑藍狐一族﹑鬼狐一族。雖然守代南疆王認為如果子孫無能就理應由有才德之人取締,但出於護短的心理,便在四大長老族人身體中種下了可以隨著血液流傳下去的忠烈蠱。

這忠烈蠱的控蠱之人便是曆代南疆王,當臣子有不臣之心且加害王上時,兩兩相鬥,若此時南疆王血液和臣子血液相溶,潛伏在臣子血液中的忠烈蠱聞到王之血氣便會發作,輕則重傷,重則心肺劇烈,生不如死。隻是因流血而催動,隻會兩敗俱傷,南疆王也不會收益什麼。“我事先命護南割了我的動脈,護南手法很好,血流的很多,但不會死人。然後我襲擊了青狐,青狐礙於忠烈蠱不敢反擊,他哪知王之血早已流出……哈哈,老青狐這會子怕是躺在寢床上生不如死呢。”

昭淺白這才注意到,漪漣的自稱已經由“孤王”轉換成了“我”。

“隻是這忠烈蠱也是兩敗俱傷的,先前的流血和後來的蠱的反噬,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我這才急召的你,潛瓏,我,先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將我的女兒托付於你。”漪漣柔聲說道。

昭淺白猛的抬起頭來,他雖少年老成,但卻再也無法維持平靜的表情:“王上怎的這樣說?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撫養一個孩子?我才隻有十一歲,怎麼可能撫養一個孩子?!況且如今的局勢,我是遼東太子,怎麼可能撫養南疆少主?!請王上收回您剛剛說的話!”

“我沒有說要你撫養,我隻是要‘托付’給你。你將我的女兒帶去遼東,在那裡讓她好好成長。我如今是苟延殘喘,應付青狐不暇,無法教育保全我的女兒,她的父親長信君已經被軟禁。潛瓏,你自幼早慧,日後是能成大事之人,我不求我的女兒聞達諸侯,手持牛耳,隻求她平安長大,接替我的王位。”

“……”他其實也明白,若是代替漪漣養育這未來的南疆王,自幼而有的情分,加上教養她可以培養她的觀念,這對遼東,百利而無一害。隻是,要他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代養這一個小小的嬰兒……

“潛瓏覺得,此法於理不符。”

“殿下不必擔心,我會讓世人知道,我那女兒早產且生來羸弱,南疆氣候潮濕不利她養病,遼東雖處於神雪山脈但氣候溫和,我南疆王將女兒托付於盟國,托付於義子,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