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是在傍晚時分接到長川的電話的,隻是說有個女孩子被忍足送到了保健室,說如果放學的時候還沒有醒來就打電話讓他來接人。
走進充斥的藥味的保健室中,女孩睡的很安靜隻不過安靜的有些過分了,對著長川點了點頭,而後輕輕地走上前抱起她。
倚在門邊的某隻正處於大腦混亂狀態:不對啊,這孩子明明是忍足的女朋友,為什麼又似乎和榊這麼親密呢?難道一腳踏兩船?……不對,是忍足自己讓我打電話叫榊來的,難道他早就知道?……可是榊又和這個孩子是什麼關係,明明年齡相差那麼大……
剛走進公寓就招呼管家把她抱進臥室,為什麼會睡得這麼沉呢?不是說在美國已經調理好了麼?難道都已經過去6年了,那件事的影響還會至今?微微歎了口氣幫她蓋好被子,眼角卻瞥見桌上的安眠藥,她,現在還在依賴著這些東西麼?
也許是睡的太久的緣故,掙紮著從床上起來,走下樓梯。樓下的餐廳中,榊表哥已經在一邊品味著一塵不變的藍山咖啡,一邊翻看著報紙了。
不做聲的走到桌邊,坐在表哥的對側,任傭人給我係上餐巾,端來我一點都不喜歡的羅宋湯和茄汁牛排。
“又沒有胃口?”難道是我的表情不自然麼?表哥居然會如此發問?“沒有,我很喜歡。”
“……”
“……”
“……你,今天又吃安眠藥了?……”
“……沒有……”隻有在噩夢纏繞的夜我才會依賴於那些小小的藥片,不過,連我已經忘了自己何時擺脫過那些糾纏的噩夢。
“……還是不要吃安眠藥了……如果真的睡不著的話,可以睡前喝一杯牛奶,隻是不要再吃……”表哥那擔憂的眼神也會讓我感到不舒服,所以。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榊表哥凝視著我臥室中的又一次打開的安眠藥,良久隻發出一聲淡淡的歎息。
我站在鏡子前整理校服,鏡中是表哥轉身離去的背影。表哥,其實對於我這種軟弱的人是需要一種東西來依賴的,曾經我依賴著母親,結果她拋下了我一個人去了天國;曾經我依賴著那個人,結果他欺騙了我;相比之下,現在我依賴著的這些藥片,至少能讓我有一個安穩的無夢之夜。
走進校園,同學們盯在我身上的視線讓我覺得可怕,似乎大家都在對著我指指點點,我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嘭”身後有人猛然的大力推了我一把,原本就因為疑惑和不安而出神的我,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背後是一陣囂張肆意的笑聲,膝蓋上有細微的血絲滲出,不過無所謂,掙紮著還是能……我雙手撐著地麵試了幾次,勉勉強強的站起了身。拍一拍裙子上沾上的灰塵,默不作聲的準備離開——
“喂,你這個女人!”剛才笑得最大聲的聲音突然變成了憤怒,一頭紅發的高挑美女衝到我的麵前揪住我西服外套的領口,惡狠狠地晃動著,“你以為你這樣一副寡欲清心的樣子就能勾搭住忍足君了麼?你這個不要臉的……”
“喂,你們在乾什麼!”好像是……宍戶的聲音?……“一群人欺負一個新來的轉學生,遜斃了!”
“宍戶君!”大概是由於突然之間受到了驚嚇,紅發美女鬆開了我的領口,直直的盯著和一臉嚴肅的鳳一起走來的一臉厭惡的宍戶,其直接結果就是,我再一次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坐在了地麵上,右手手掌剛剛好的硌在了一塊不合時宜的小石子上——
“喂,學姐,你沒有事吧。”鳳先行一步衝過來拉起我擦破皮的手掌,“啊,擦破皮了,啊,膝蓋也破了,學姐你得趕快去保健室清洗傷口消毒包紮啊。”宍戶則立在身邊看著原本圍在我周圍的人作鳥獸散,不滿的說,“切,這幫人,除了欺負人外,她們還會做些什麼?”
鳳有些難過的看著我的眼睛:“學姐,還能走麼?要不然我背你吧……”
“有那麼嚴重麼?長……”宍戶剛想要說些什麼,目光落在我已經完全青紫還在滲血的腿上,突然眉頭擰得更緊了——“可惡,這些人!”
“宍戶學長,你先跟日吉說替我請個假吧,我把學姐送到醫務室就回去。”鳳輕輕的蹲下去,示意我伏上他的背,明明隻是學弟,卻已經那麼高了啊,而且寬厚的背讓人有一種安全感,尤其是在經曆了這樣一個混亂的早晨後。宍戶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囑咐鳳:“你快點,送她去醫務室後就回去上課,我順便去趟A組把忍足那家夥叫出來!”
保健室的長川瞠目結舌的看著昨天在這裡睡了一下午的女生又一次躺在了病床上,而且居然是由二年級的鳳送來的,難道她不是忍足的女朋友?不過忍足昨天的表情認真過頭了吧,那她和榊又是什麼關係,還有今天的鳳?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長川老師,您快點幫她處理一下傷口吧……”鳳著急的樣子也不是裝出來的,這個世界果然瘋了。長川一麵內心糾結,一麵拿著酒精和棉球走到少女麵前——“她是怎麼摔成這個樣子的?”
“……”看著鳳稍微為難的表情,我淡淡的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長川微微搖了搖頭,膝蓋青紫,還微微滲血,自己走路跌倒能摔成這個樣子麼,手上也全是劃傷和擦傷,相比於昨天的睡美人姿態,今天的她還真是狼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