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嘛……”含笑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鏡,“……果然是榊督導的親戚呢?連那一本正經的脾氣都好像……”
“……”他都知道了?周圍已經有同學在好奇的看著我了,我和表哥的關係在學校還是最好不要讓人知道的比較好,“……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呢,我並不是監督什麼人……”我已經給表哥添了太多的麻煩了,不能再給他帶來不必要的煩惱了。表哥的話,即使我是他的表妹,也不會在學校對我有所偏袒,與其這樣,不如假裝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才好。
“……”並不是他什麼人麼?可是為什麼又要回答的那麼落寞?難道……“呐,既然你感謝我,那就滿足我一個願望吧……”
“如果是做你女朋友的話,我拒絕!”根本沒有偏過頭去看他——向日說得對,我的確配不上忍足,既然如此,那就止步於友達吧。
“啊……不是這個,雖然這也是我的願望之一……”
“那,可以。”
“呐,今晚賞光,和我一起參加一個宴會好麼?”攤開雙手,無奈的笑,“我也知道是很無聊的晚會啦,可是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女賓呢……”
“宴會……”
我真的很想跟忍足說,我討厭宴會。剛到羽崎本家的第一年裡,我沒有被允許參加任何宴會和公眾活動,在那段時間裡,爺爺讓專人訓練我的各項禮儀還有技能,小提琴,豎琴,拉丁舞,華爾茲,我像是一張表格,那一年裡被他們填進了太多內容,然後在第二年的新春年會中“粉墨登場”。我隻記得第一次麵對那些我完全不認識的人時自己的驚恐,兩手提著金色的裙擺,裙擺下的雙腳卻是顫抖著的。羽崎家的大小姐,暫定的下一任繼承人,為了害怕公眾的過度關注,從小被送往美國長大……我不知道人們諂媚的口中所說的是誰,隻知道那個人絕不是我。
“呐……忍足我討厭宴會啊……”
“……那……”是自己看錯了麼,女孩的眼中有微微的抱歉和無奈,目光也比之前要柔和好多,不過這是又一次的拒絕麼……
“……不過,這一次……算是破例吧……”在自己都已經要放棄,想要找一個話題來巧妙的轉移這尷尬的氣氛時,女孩淡淡的說,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可是那一向黯然無神的眸子中,卻仿佛如陽光下的琉璃,有了——光。
“那……忍足君,今晚在學校門口見吧……”
“……禮儀上來說,我應該親自去接公主殿下才是……”
“……可是我不喜歡……”微微皺了皺眉,如果被他知道我在表哥家住……
“……好吧……”無奈的聳聳肩,要轉身離開。
“……忍足”身後的女孩卻喚住了他,“需要穿禮服麼?……”
“……禮服……”其實說是宴會,不過是大阪商會的那些代表突然來到東京,自家父親又特意囑咐這個宴會一定要參加……真是無奈啊,這種所謂的上流宴會,一般去的都隻是那些歐巴桑級的,通常都不會有美女的……“……你可以隨意啊……隻要你能答應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這是實話。
“……好的,我知道了……”
其實在到達校門口之前,忍足還是有心理準備的,比如如果她真的沒有來應該怎麼辦,如果她真的就是穿著製服還像以往一樣的淡漠怎麼辦,可是唯獨沒有想到,如果她像現在這樣光彩奪目,該怎麼辦……
櫻花色的唇彩,淡粉色的腮紅,淡藍色的裹胸絲緞小禮服,魚尾裙擺微微過膝,胸前的褶皺設計成玫瑰花狀,螺旋而下直至裙裾,一直隨意披散的長發也被精心的打理過了,發間水晶發卡閃閃發光,纖細的頸上,一條水滴狀的藍色吊墜……
我有些局促的站在學校門口,果然這麼穿太誇張了吧,不過如果需要穿禮服的話,我也隻有這一條可以剛好的遮住膝蓋的傷,不過看著忍足瞠目結舌的樣子,連他都被駭到了麼?“那個……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是太誇張了……美得太誇張了……”這個人……“你說的也太誇張了……”
“不……是真的很美……”藍發少年今天沒有戴眼鏡,是戴了隱形?可是摘掉眼鏡的他,狹長的桃花眼,黝黑的眸子,還有那一身再得體不過的黑色禮服西裝,真的是很帥氣的人。
就是這樣一個王子一樣的人,對著局促不安的我揚起了好看的嘴角,微微俯身,溫柔的望進我的眼:“公主殿下,可願和鄙人一起前往舞會的現場?”
歪著頭望著他,想要把眼前的他看分明,忍足,你究竟是上天派下來要拯救我的神,還是像他一樣是要把我拖進地獄的魔呢?
“呐,忍足,你究竟是什麼,王子還是惡魔?”
“……那取決於你,小舞,你又是什麼呢?公主還是會迷惑人的海妖呢?……”
“……我不知道……或許,我什麼都不是……”我是什麼呢?無論是公主還是海妖,抑或是最最普通的女孩子,總有掌握住自己命運,至少有控製住自己的能力,而我呢?這樣無能的我,什麼都不是……
“……那,至少,今天做一晚隻屬於我的公主殿下好麼?”伸出的手,手指修長有力,讓人有一種想要握住的衝動。所以,
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對他,也對自己,“今晚,我不想做任何人,我隻想要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