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大漠裡一隻小狗迷路了，然後他遇見了一頭狼，最後那頭狼把小狗吃了……

好不容易逃出白布包裹，艾少玖環視四周，要找回自己的衣服，雖然那幾件破舊的東西他一點也不喜歡，但總比光禿禿的好。

將這個不大不小的山洞掃視個來回，就是見不到他要找的東西，黑著臉看著北堂師狼。

“小玖啊！見到你那瘦巴巴的身子，我就想你是怎麼長大的，十五歲的孩子，怎麼這麼的……嬌小。”北堂師狼完全比理會少玖的殺人光線，自顧自地發起長篇大論，眼睛不住地瞅著少玖小小的身子，裹著白袍端坐在那裡。

“要你管，我的衣服呢？”被北堂師狼看得都快焦了，艾少玖想馬上逃離他的視線，就是沒處可逃！

“那破布，我丟了。”

“什麼？”什麼時候乾的，少就那個欲哭無淚啊。

突然一陣輕柔的觸感落在他的肩上，一件白袍裹在他身上，寬大的白袍鬆垮垮的，北堂師狼已經穿好了衣服，他把另一件白袍裹在艾少玖的身上，然後一層一層地把他包起來。

“天氣冷。”他這麼解釋。

他到底有多少件白袍？——艾少玖。

無論包多少層，嬌小的身子上還是鬆垮垮的，北堂師狼皺起秀眉，蹲在那裡研究著，怎麼才能把這家夥包得更暖和。

艾少玖站在那裡，端詳著這個奇怪的男人，烏黑的發隨意用白發帶紮起，一雙銀灰色的眼睛，一抹少了血色的薄唇，一張冰雕的冷峻的臉，卻擺著一副奇怪的神態。

“為什麼？”

“嗯？”

“為什麼又要救我?為什幺對我這麼好。”艾少玖也分不清這個人是否真的對他好，隻是他的眼睛告訴他，他心裡有他。

“因為……你是個有趣的人。”男人的眼裡冷漠中帶著笑意。

“有趣！？”放屁，這種理由他不相信。

“是啊！”

“……”什麼呀，竟然是這種人！

正當艾少玖邁開腳步的時候，一道力量把他拉回來，北堂師狼把他拉回自己的懷抱，不敢太大力，隻是把他放到自己懷裡。

“混蛋，你乾什麼？”

“……不要離開我……”

“哈？”

“無論是上不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北堂師狼……原來你……有龍陽……那啥……”

“你現在才發現啊？嘿嘿……”

“你……這混蛋。”

艾少玖推開北堂師狼的手，跑到山洞口，雪地的白光燦爛得睜不開眼睛。

身後的男人，滿眼儘是溫柔。

“你有那麼多件白袍，就沒有兩匹馬嗎？”

“沒有。”一隻手拉著韁繩，一隻手環著少年的腰，男人一如既往地笑了。

“再說，不拉緊你會掉下去的。”

“那都是不是你害的！”風在耳邊呼呼地響，把馬騎得那麼快，雖然是他自己說要回營地，但這也騎得太快了吧！

那個隻有十幾人的營地，隻有那幾處斷壁殘垣，卻有一種不回去不可的感覺。

艾少玖想不到他們逃得有那麼遠，計算一下北堂師狼這種嚇死人的騎馬速度，也確是綽綽有餘，少玖摸了一下手裡的白毛，就是慘了這匹好馬。

“在想什麼？”

“沒什麼。”

“快到了。”

大漠雪原上，隻有天是藍的，大地是雪白的，就連他們兩都是雪白的，仿佛馬上就要融進這天地間，突然出現在前方的一片狼藉的斷牆破布與這雪原格格不入。

衣衫破爛的屍體，大片大片的血漬和潔白的雪混雜在一起，異常刺眼。

北堂師狼把艾少玖小心地抱下馬，艾少玖走在臟亂的屍體之間，跨過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最後來到那具心臟位置還插著箭的屍體前。

“老李……”

屍體已經冷冰冰的，老李的眼睛向上望著，嘴角竟然在笑，那種像在看著頑皮的兒女，溺愛的笑容，滿眼的溺愛。

少年看著屍體的笑，他不明白，老李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了嗎？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能夠為之擋下毒箭嗎？他不明白，老李為什麼會為一個陌生人而死，就像他不明白，那個叫北堂師狼的男人，為什麼會冒著危險把他救走，他甚至不明白人與人之間為什麼會互相牽引著。

最後還是想不明白，艾少玖蹲下來，讓老李閉上眼睛，這樣，他看起來更像一個熟睡的父親。看了老李一會兒，少玖才站起來，就發現老李粗糙的手腕上有一條紅繩編成的手鏈，還綴著一塊小小的白玉，白玉雕成一支小小的兔子。

艾少玖彎下腰，把紅色的手繩拿下來，握在手裡，最後把它纏到自己的手腕上，左手的，然後離開了那具屍體。

“還想去哪裡？”

“……”

“好孩子應該回家哦！”低著頭的艾少玖沒有發現，北堂師狼說到‘家’的時候，眼瞳裡不自覺地閃過一絲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