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若望認命般按著太陽穴:“我拜托你以後少上八卦網站——是慈善拍賣會的事。”
“今年的慈善會輪到富大哥了?”周嘉沛說,“在農場辦,真是個好主意——阿於,到時候你也來。”
於檸聽說過這個小有名氣的慈善拍賣會,由一些本市的知名人士牽頭,每年舉辦一次,籌得的款項大都用於增加城鄉綠植及汙染治理方麵。原來富惟禮也是發起人之一。聽周嘉沛邀自己,於檸笑了笑:“做善事當然好,隻是我沒有拍品呢!”
“拍品不管什麼隨便找一件就行了——富大哥,到時候你一定要拍下哦!”周嘉沛這再露骨不過的撮合令於檸臉微燙,好在黑暗中沒人看到。
富惟禮卻茫然不知,隻是客氣著應付:“好啊。”
兩人又商量些籌款會的雜事,此時的富惟禮,到比在家中更加鬆弛,話也多了些,再加上周嘉沛活躍氣氛的玩笑話,一會兒就爆出大笑聲,完全不似方才飯桌上那個滿臉都寫著“我很嚴肅”的富惟禮。於檸倒不覺得奇怪,比起那一家子不省事的骨肉至親,懶散放鬆的宗若望和開朗隨和的周嘉沛簡直就是上天賜給富惟禮的禮物吧。
按富惟禮的意思,是現送於檸再送宗若望和周嘉沛,但周嘉沛忽然大叫肚子痛,隻好先送他倆回家。周嘉沛捏了於檸一把,哼哼唧唧的下了車。一下子少了兩個人,於檸覺得車內安靜的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今天晚上——真是失禮了。”富惟禮忽然開口,“您第一次去,就叫您看到這個。”
於檸這才明白他指的是富惟賢和林菲的爭執。看來富惟禮是個愛麵子的人,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家庭矛盾,原是不應該落在她這種外人眼中的。於檸微微一笑:“怎麼會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都是一樣的。”
“那就好。惟賢年紀不小,心性還跟孩子一樣,做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倒是教您見笑了。”富惟禮又說。
“您不用那麼客氣。我明白的。”於檸說。
於是兩個人又都沉默了。從周嘉沛家到於檸的住處,十分鐘的車程於檸覺得異常的漫長。直到看見自家樓下的燈,於檸簡直有跪謝天地的衝動。
一句再見還沒說完,周嘉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於檸狼狽的摁掉,對富惟禮點頭哈腰的揮手告彆。見他去的遠了,這才給周嘉沛又打過去。
“怎麼樣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周嘉沛壓低聲音也掩不住興奮。
“Long Night!”於檸忍了一晚的怨念終於爆發了:“我說你大小姐沒毛病吧,這樣一朵人間奇葩你也要介紹給我?”
“喂!這是很嚴重的人身侮辱哦~!”周嘉沛居然也生氣。
“好吧,就算他不是奇葩,但養育他的‘土壤’呢?你還嫌我麻煩不夠多是不是?還有,你近視就戴眼鏡好不好?眼大漏光知不知道?”於檸說。
“你看到了?”周嘉沛還在那裡明知故問。
“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覺到那種殺氣騰騰了!我早就應該想到了,像富惟禮那種男人怎麼可能離婚好幾年身邊都沒有女人出現,根本就安插下了嘛!看那個方曉玥的眼神,分明早就視他為禁臠——你沒看見吃飯時她看我眼神嗎?如果不是法律規定不能吃人,恐怕我早被咬死了!周嘉沛,你也太不厚道了,這種男人你居然要介紹給我!”
周嘉沛切了一聲:“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方曉玥用那種眼神看富惟禮也不是一兩年了,如果富惟禮有心,還用等到現在?富惟禮的媽那麼疼她,為什麼還要我在外麵給她介紹?她根本不是威脅。——你既這麼說,難道對他有感覺?”
“一點也沒有。”於檸說的斬釘截鐵,咬牙切齒。
“我知道你是外貌黨,但也不用這種堅決吧。”周嘉沛失望的說。
“這跟外貌黨無關。”於檸歎氣,“他麻煩太多。”
富惟禮可以算是一個“非典型性”的“鳳凰男”了,出身草根事業有成,一家子都靠他的看顧,而他自己也有這種傳統思想的自覺,姐姐的家事要道歉,弟弟的家事要道歉,大事小情都要拿主意都要自己扛。於檸見過這種人的老婆,她樓上就這麼一家,男人雖然隻是學校一個普通的教務主任,但在他家鄉人眼中已經了不起的人物了,因此三天兩頭來找他,幫介紹工作,幫進重點初中、重點高中、重點大學……,而他也來者不拒,讓所有的人都皆大歡喜——除了自己的老婆,一個那麼瘦小的女人,每天上班、接送孩子、輔導功課、還要給至少七八個人開火,親戚的小孩來這裡上高中,不住校住家裡,吃穿一概不出錢平時給零花不說,學費有時候自己還要往裡貼,陪人走門路介紹工作,臉麵都陪光,人家還嫌棄工作不夠體麵……隻於檸搬進來這幾年,就眼看她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下去,瘦下去,而她那個偉大的丈夫,居然沒有看到。於檸自問無論到了何時,自己都不會成為偉人或者偉人的妻子。可富惟禮隱隱有偉人之風,因此不管他貴比陶朱石崇,還富如沈萬三李嘉誠,於檸也隻好退避三舍。
“就這樣?”周嘉沛的失望無法掩飾。
“不然還能怎樣?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可以接受他的麻煩,那我的‘麻煩’呢?”於檸想起自己的“麻煩”,冷哼一聲,“如果我跟富惟禮真的不幸有了什麼,到時候你家電視都不用開了,大把的好戲給你看,連廣告都沒有。”
周嘉沛差點笑出來:“你何必那麼悲觀。”
“我對人性再不抱一點希望。做好人能有什麼好下場?我不會陪富惟禮或者什麼其他男人白白犧牲的。何況那位富先生對我也完全無感,這件事不準再提,再提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