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殤殞被璿兒這樣奇怪地盯得感到有些不大舒服,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撓他癢,終究是覺受不了,喉頭吞咽了一下,突感口渴,便起身拿起茶壺,快速往自己的杯裡倒水。一邊倒水,嘴裡還一邊微微吐著氣。
“哎,冷殤殞!水……水快溢出來了!”璿兒早已經收回了視線,看到冷殤殞麵前的杯裡都快倒滿了,卻不見他停手,便好心提醒。
倒著水的冷殤殞突然聽到這一聲,霎時住了手,差一丁點水就漫過杯沿溢出,看著這一滿杯,想起剛才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覺想笑,何時自己竟然會感到緊張?難道是因為突然要成親的原因,這確實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呀。
璿兒稍覺奇怪,暗想原來頭痛的不隻是自己一個,冷殤殞也不希望和我成親的吧,仔細想來我們這才見了不過三天,任誰也不會願意這門親事。
“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了。”冷殤殞留下了一句,便匆匆離開。
怎麼感覺他是在躲著我?璿兒看著那漸漸淡去的背影,憂傷之情油然而生,但也不知自己到底所憂何事,隻是感到心中有無限感慨無處發泄。
每次憂鬱傷感之時,她都會拿出從小就隨身攜帶的玉笛解悶,今晚也不例外。
她來到上次迷路的紅花陣形外的荷塘邊,也就是冷殤殞用葉子吹曲引她走出迷宮的那片荷塘,一想到那次冷殤殞吹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曲子,心裡不由佩服,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在他的小院子裡吹了一次,他就能記住這旋律,著實不易。
她輕輕將手中的玉笛放在嘴邊,如煙般的旋律緩緩飄散開來,塘裡的白荷隨風搖曳,卻也好似跟著旋律曼妙地舞動起來,一個個如水中翩翩起舞的白衣仙子,在這彎鉤月夜下儘情舞蹈。
美妙的旋律穿過一叢叢紅花樹葉,到達了冷殤殞所住的荷殤樓,早已入榻的冷殤殞被這熟悉的旋律吸引,以為自己再次進入了那個經常做到的夢境裡。
他緩緩起身,披了一件紗衣,便走出了房門。
荷塘邊的紫衣女子指尖跳動的音符,恍如人間天籟,悠揚的笛聲飄蕩在冷雲穀中,空靈美妙,讓人不禁想起:“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能幾回聞?”
璿兒忽而聽到好像有另外一個樂聲在附和著自己的笛聲,兩種聲音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竟是如此天衣無縫,但那聲音的發起者為何知曉這首樂曲,她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冷殤殞,難道是他?
不對!突然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腦海裡一片翻騰:冷殤殞隻聽過我在穀外的小院裡奏過的一段,可現在吹奏的可是到了第二段,如此說來,這不可能是冷殤殞在附和我的笛聲。可是武言師叔說過這首曲子是娘親寫來留給我的,知曉這曲的人沒幾個,那會是誰呢?
帶著滿腦的疑惑,璿兒正想循著這聲音的來源找到發出另一個樂聲的人,卻沒想耳邊聽到的那個樂聲好似正漸漸變大,這也就意味著那個人也在慢慢靠近著自己。
隻見通往荷塘的小徑上,依稀看得到一個身影正往這邊走來,那個身影好像在哪裡見過。璿兒輕眯著雙眼,看著遠處的人影慢慢放大。
然而,笛聲驟然停止了,眼前站著的確是冷殤殞無疑,他自晚風中來,青紗翻飛,帶著八分桃園仙人的飄逸,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很奇怪的,尋常青年男子披頭散發,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
“果然是你……”沒等璿兒問他,反而聽到冷殤殞說了這句,眼眸裡似乎泛著漣漪,微微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