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外傳來分明的爭執聲。
“你過來——!”
“不,我沒有拿你的東西!沒有!”
“什麼沒有?這府裡除了你,還會有第二個人嗎?給我過來!我要向大人稟告!”
“啊!不要——我說了,我什麼也沒拿!”
“你過來!再不過來,我就打你!”
“不要!不——啊——!”
“打你!打死你!你這個小偷!”
“啊——!不要!我沒拿!”
“誰相信你的鬼話?!過來!”
“啊——!彆打我!啊——!”
……
主內室裡的人實在聽不下去了,刑南“刷——”地打開了門。
一個藍衣女子正揪著一個綠衣女子的頭發,用另一隻手使勁兒地甩她的臉。
周圍的小廝們隻是看著,沒有上前勸阻的。
看見開門的人,藍衣女子立馬上前:“刑侍衛,我要見大人!”
說話的口氣絲毫沒有規矩,刑南狠狠瞪了她一眼。
“大人有事,不便相見。”
正要關上門,又聽那女子道:“刑侍衛,請通報一聲,小女子感激不儘!”
說著就要拉刑南的袖口,被避開了。
文紹廷停止了發神經,放開箬疏抹抹眼淚,示意他去看看。
箬疏到門口時,就看見一個丫頭跪坐在地上,哭得痛心疾首,左頰紅通通的五指印。
另一個丫頭一副專橫跋扈的表情,死盯著那個跪坐在地上的丫頭。
好像恨不得殺了她。
“這怎麼回事兒?”
那藍衣丫頭看是箬疏,也挺恭敬:“公子,她偷了我的東西,又死活不承認,”她看看箬疏,又低頭道“奴婢想,不抓了她,以免日後成了禍患。”
經過方才兩件事兒,現下箬疏聽到“偷”這個字眼就十分敏感,看了看藍衣丫頭,嚴厲地問道:“你親眼見到她偷了你的東西?”
藍衣丫頭底氣不足,低頭道:“沒有,”然後又很堅定地道,“不過,奴婢可以確定,就是她——”
“不——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偷她的東西!”跪坐在地上的綠衣丫頭連忙抬頭否認,頭搖得似波浪鼓,眼裡不斷湧出澄清的液體。
“你還狡辯!上次你偷了晴妹妹的手鐲和蓮姐姐的花簪子,我饒了你,這次你居然偷到我頭上來了!你這個死賤蹄子——”
藍衣女子越說越帶勁兒,又想動手打她,被刑南製止住了,文紹廷在裡屋聽著,心想:這丫頭的話裡好像有一句,他剛剛說過。。
綠衣女子隻顧著哭。
箬疏皺著眉頭問:“陳管家可知此事兒?”
藍衣女子道:“知道,隻是他說這是小事兒,讓奴婢們自個兒解決。可是,這死丫頭以前總是偷咱們的東西,這次不治治她可不行。”
那綠衣女子突然撲到箬疏腳下,哭得大聲兒:“公子,沒有,我這回真的沒有偷東西!公子——啊——!”
才說了幾句就被擺脫刑南束縛衝上前的藍衣女子拉走,刑南顯得有些猝不及防。
藍衣女子又欲舉手給綠衣女子一個耳光,箬疏上前擋住了她,然後擺下臉冷然道:“你先回去。”
那藍衣丫頭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箬疏:“公子?”
“你先回去。”
看刑南等一乾人表情不對,藍衣女子也算精明,她低下頭弱弱地應了聲兒,草草應付地福了福身子退下。
箬疏轉過身,將那綠衣女子扶了起來,帶進了屋裡。
文紹廷一看有外人來,趕緊躺下身子裝病,刑南還上前給他蓋好被子。
小丫頭本欲下跪,箬疏沒讓,要她坐在圓桌旁的長板凳上。
“你且慢慢道來,那丫鬟的東西幾時不見的?”
綠衣丫頭委屈道:“今日未時上下,她找不著那對翠玉耳環,就一口咬定是奴婢偷的,陳管家不管,她就硬拉著奴婢來這兒,說要讓大家好好瞧瞧奴婢……”
說著,丫頭的淚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看得出來,這丫頭的確冤枉。
況事不過三,不論這丫頭之前如何偷,既然多次被發現,定不願再犯,試問:這天下,誰喜歡被人指著鼻子罵道“小偷”呢?
近日若是讓她就這麼回去了,準會受其她丫鬟們欺負,箬疏不忍心讓這個和自己年紀相當的女孩兒背負人格上的侮辱。
沒有再多問什麼,箬疏讓她留宿在這個院兒,成為文紹廷身邊侍候的丫頭。
事後,文紹廷還翻著白眼兒叨嘮:“我還沒同意呢,你怎麼就自作主張嘞?”
第二日
午時,廚房裡晾著的一串臘肉不見了。
未時,浣衣間的幾套好衣裳少了。
酉時,王大娘曬在外麵的錦被又沒了。
第三日,府裡的人們徹底瘋狂了,男男女女都議論不休,話題是:今兒個你少了什麼?
“是呀,今兒個你少了什麼?”文紹廷單手擺弄著那把折扇,失神地念叨,“今兒個我少了星星、月亮、太陽;少了白雲、長虹、彩霞;少了西北風、暴風雨、霹靂雷;少了千年寒冰、萬裡飄雪、百年瓦霜;少了——”
“我看你是少了根弦兒,”箬疏搖著頭坐在床前,“失了白玉,我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這府裡丟東西的,又不是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