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一件事的荒謬,不能成為駁斥它存在的論據。相反,這恰恰是它存在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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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美景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拿著行李走出這個不像家的家時,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踏足進去了。
她最後一次深深地注視著這個住了5年的家,然後重重呼出一口氣,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轉身,再也不留戀地離去。
剛拐彎走到大路上,就被眼前加長版的林肯給攔了下來。
車窗慢慢移下,一個熟悉的臉孔顯露出來。
“上車,我送你。”
磁性溫柔的嗓音使得趙美景有一時的分神,然後她淡然地搖搖頭,不論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站在同情她的立場,還是站在她未來姐夫的立場,這都不是她需要的。
“我必須確定你的安全。”
男人見她拒絕,邊說邊開門下車,將美景的行李一把搶了過去,扔在了自己的車裡。
趙美景被他強迫的舉動給震怒了,她抬起頭眼神犀利地望著他。
“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姐夫,憑什麼來管我!”
蕭逞的表情不變,還是溫文有禮,帶著詢問的眼神回望她,“隻要成為你的姐夫就可以嗎?”
趙美景被他的反問給弄懵了,“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如果你真的很介意身份立場,我不介意立刻成為你法律名義上的姐夫。”
蕭逞說的很平淡,但從他認真嚴謹的的態度上,趙美景知道他絕不是開玩笑。
她眉頭緊蹙,懊惱地歎著氣,這個叫蕭逞的男人,還有他的手下,似乎總能找到威脅她的軟肋。
與蕭逞單獨坐在一輛車裡,這似乎還是頭一遭。
趙美景鼻頭微動,她甚至能聞到屬於蕭逞特有的薄荷煙草的味道,皺皺眉,身子不自覺地向窗邊移了移,離蕭逞遠了些。
“你,好像很不喜歡我。”
旁邊的蕭逞傳來頗帶些無奈的話語,趙美景轉過頭近距離地看著眼前英俊如雕塑般的男人,她的聲音有絲僵硬,“沒有。”
這話說得,配合她的語調,連她自己都不信。
蕭逞望著她僵硬的笑臉,聽著她僵硬的語氣,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刹那,周圍突然變明亮了起來。
有一種人,他們天生就是聚焦人們目光的焦點,他們是太陽,是天生的發光體。
以前趙美景聽到這些話,總是搖頭不信,可是,現在,她信了。
暗自鄙視了下自己的不堅定,不經意間,居然被自己未來的姐夫給電到了。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蕭逞無疑是出色且極具誘惑力的,就如同當年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心底傳來的驚豔與悸動。
但是,人這種生物,是很簡單就會被主觀的思想所掌控的。
她討厭蕭逞給他們家帶來顛覆般的變化,連帶著,這種討厭也被強加到了蕭逞這個人身上,當一個人討厭另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他再出色、再體貼,表現得再完美,你也總有辦法在他身上挑到錯處,且極儘苛責之能事。
但是,今天餐桌上發生的一切使她突然意識到,這個她一直認定了的改變了他們家的無情迫害者,居然是一直受到感情束縛的可憐受害者。
現在再轉念一想,眼前這個男人隻是給了他愛的人最好的東西,而且,愛屋及烏也將這份最好帶給了她的家人。
站在這個男人的立場,他已經為他的愛付出了可以付出的一切,而她又有什麼理由因為他的付出而苛責、埋怨甚至遷怒於他呢?
趙美景漸漸陷入了沉默,她微微蹙著眉頭默默地思考著、內疚著,然後,當再次抬起頭,她的目光中少了疏離與防備,多了抱歉與柔和,第一次,她真心的,向眼前謙和有禮的蕭逞,低下了從沒有低下過的頭顱,她唯一僅有的自尊。
“對不起。”
對不起,一直把家人的改變遷怒於你,其實一直都知道,是他們經不起物質的誘惑…
對不起,一直沒有真心誠意地待過你,5年裡從沒有對你的體貼、照顧周到放在心裡,甚至還埋怨你虛情假意…
對不起,不能告訴你,姐姐的腹中,懷著彆人的孩子,你深愛了5年的愛人,不知何時,早已背叛了你…
對不起…
氣氛有半晌的沉寂,趙美景的目光始終清澈誠懇地望著蕭逞,不想錯過他任何表情的變化。
蕭逞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悸動,繼而浮現出她從沒有見到過的溫柔,那樣極致的溫柔能溺斃眼前的任何一個人,趙美景不由得暗歎:一直被這樣深情的目光注視著的姐姐,怎麼還會背叛擁有這雙眼睛的主人呢?
“謝謝你。小景,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將美景從這雙眼睛裡拉回來的,是比它更醇厚柔和的話語。
趙美景怔怔地點點頭,蕭逞這才繼續說下去:
“小景,我很喜歡你的直率,你一直都是毫不掩飾地表達著自己的情緒,這份真誠在我眼裡是非常可貴的。所以,你不需要說對不起,不需要為任何你沒有做過的事,沒有傷害過的人說對不起。”
聽到這裡,趙美景突然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地望著蕭逞,他,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其實是姐姐她~
“小景,我什麼都不說並不意味著我什麼都不知道。有時候,為了守護自己的幸福,我也可以假裝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蕭逞的神情仍然是溫柔,即使是說著這樣的話,他仍然沒有任何的改變,還是那個5年來她一直認識的他。
不知道為什麼,趙美景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為什麼,她心底一直默默恨著,默默詛咒著的男人,竟然讓她的心莫名地抽痛起來。
她知道,這種痛,叫做心疼。
“答應我,這是我們倆的秘密,你不會告訴任何人。”
趙美景垂下頭,答應著蕭逞的請求,將眼裡的酸澀暗自忍了回去,她真希望,姐姐也能聽到這番話,讓她知道在她放縱自己後自以為瞞天過海的時候,實際上傷害了一個多麼愛她的男人!
Summer酒店
沐浴過後的趙美景“啪”撲倒在床上,將臉深深埋入床鋪,久久不曾抬起,直到呼吸困難了,這才氣喘籲籲地翻過身來。
蕭逞早幫她定了酒店房間,親自送到房間門口,看著她進去了這才安心離開。
切,真是個雞婆的男人!但是~
美景又一次翻身埋進床鋪,也是個可愛的男人,她心裡這麼想著,看到這樣的蕭逞,總忍不住,想要幫他一把!
她起身掏出了手機,翻查著趙良辰的電話號碼,接通…
“嘟~嘟~”
“喂,小景,你在哪兒?”
“明天有空嗎?我們見一麵,到時再聊。”
“好,下午兩點,如意館見。”
掛斷電話,美景躺上床,心裡已經開始思量明天如何找趙良辰好好“聊聊”了。
第二天下午1時35分
趙美景高高豎著馬尾,垂至腰間,換上一套純白的短袖休閒服,隻帶了房卡、手機以及130多元現金便出了門。
穿過小巷後的對麵便是如意館了,美景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1點55分”。
她遠遠眺望目的地,如意館全玻璃的設計讓它看上去如同巨型的玻璃彈珠般透明美麗。
加快了腳步,趙美景可不願意讓良辰有機會抓住自己擺架子讓她久候的把柄。
剛要穿過巷子,美景突然被一個黑衣壯漢擋住了去路,她心裡不由一緊,一絲不妙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
剛想大叫,背後就被人用刀頂住了腰側。
“彆動。”另一個男聲從身後出來。
隨後一輛麵包車用車身抵住了巷口,黑衣壯漢將車門一拉,自己先坐了上去,身後的男子一用力,將趙美景推進了車裡,黑衣壯漢及持刀男子將她夾在了中間,車子猛地開了起來。
前前後後隻不過數秒的時間,趙美景的大腦還來不及給身體下達指令就被人逼上了車。
趙美景冷汗直冒,現在是什麼狀況?
她活到22歲,居然遭遇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遇到的——綁架事件!
隨著車子從如意館呼嘯而過,她居然看見了穿著一身名牌的良辰正期期艾艾地靠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她看不清哪個男人的樣子,隻能肯定他絕對不是蕭逞。
趙美景如今沒有空閒再猜測那個陌生男子的身份,她強迫自己的身體不要顫抖,不要害怕,保持著尚算冷靜的聲音,開口問道:
“我身上隻有130多塊,手機一支,房卡一張,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你們確定自己綁對了人嗎?”
黑衣壯漢冷冷看了趙美景一眼,仿佛是在看白癡一般,卻沒有開口。
“趙良辰小姐,你不用再浪費口舌,我們確定沒有綁錯人。”
持刀男子冷笑地說著,手中拿著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人巧笑嫣然,不論哪個人看到都會認為是她,可隻有趙美景自己知道,這真的不是她。
趙美景想哭也哭不出了,自己居然成了趙良辰的替罪羔羊!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大致猜到了他們這次綁架的原因。
“你們,是打算用我來威脅蕭逞。”
持刀男子嘿嘿笑道,“趙小姐很聰明嘛,你放心,如果你乖乖的合作,我們自然會好酒好肉地招待你,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哼哼~”
趙美景不用想也知道哼哼後麵接著的大概內容,她微微皺眉,半晌,
“如果,你們綁錯了人~”
“沒有如果。”
還不待美景說完,持刀男子便陰沉地打斷了她的話,她這次可真是騎虎難下了。
她隻得閉嘴決口不提自己不是趙良辰的事,現在的自己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如果知道她是美景而非良辰,自己這顆人頭怕真的要不保了。
車開到半路,黑衣壯漢突然拿出塊黑布套住了她的腦袋。
一片漆黑之下,開了總有半小時左右,她在半推搡下下了車,又走了將近10分鐘,突然被人推倒在地。
在聽不見周圍有任何人聲後,她拿掉了黑頭套,為了讓眼睛適應慢慢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