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C城開往B城的高鐵上。
時值八月上旬,暑假回家的大學生潮已經結束遷徙,距離九月份開學也還有一段時間,所以車廂內很空曠。
列車開得飛快,窗外的風景隨著疾馳的列車向後閃去,快得讓人來不及看清楚。
溫檸這會兒也沒心思看風景,手機那頭的祖宗就夠她應付的了。
“……程悠悠,你再跟我磨嘰,我會以為你在暗戀我。”溫檸最後一點兒耐心快被消耗儘了。
果然,手機那頭飄過來一種植物的名字,然後氣哼哼地掛斷了。
溫檸低頭看看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抹去額角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快到B城了,和程大小姐還有得磨嘰,得趕緊去趟廁所。
好比天熱的時候有人給你裹皮草,天冷的時候有人非往你嘴裡塞冰棍,人生最悲哀的事,莫過於雪中送冰、三伏天送炭。
當然,還有比這更悲哀的——
人有三急,三急的時候還沒法解決。
溫檸守在廁所門口的時候,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她也沒有多少時間思考,因為……身體狀況不允許。
你試試尿急的時候思考人生哲理……反正誰難受誰知道。
她不是沒試過換一個車廂的廁所,等著。
結果呢?
她前腳剛走,她之前守過的那個廁所門開了,一個人剛鑽出來,另一個人就衝了進去。
溫檸:“……”
前後腳,她想立刻馬上往回顛兒都沒人家守株待兔的快。
誰讓她離得遠,人家就在終點線旁邊呢?
事實證明,人生處處是真理。
哪怕是排廁所,也得堅持到底、矢誌不渝,搖擺不定終將失去機會……搶坑兒的機會。
經曆了兩次得而複失之後,溫檸也鐵了心了。
她就守在一個廁所門外,等唄!
她就等著,她還就不信裡麵的人不出來了。
等啊等啊等,三分鐘的時間比三十年都長,讓溫檸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相對論。
終於,廁所門鎖“哢噠”一聲輕響,裡麵的人要出來了!
溫檸守得雲開見月明,臉上都要樂開了花——
隻要門一開,她就衝進去……再不衝進去,膀胱就要廢了。
門開了!
先是一條縫兒,縫兒開大……一寸,兩寸……
溫檸的臉上掛著微笑,就差腳底蹬地加速了。
門被徹底打開,裡麵的人往外出。
溫檸剛好和她打個照麵——
是的,她,女的,年輕的女的,漂亮的年輕的女的……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按動了快門,時光在這一刹那靜止。
一切都靜止了,靜止在了溫檸與裡麵走出來的,漂亮的年輕女人的對視之中。
兩個人同時呆住了。
當然,關於那個漂亮的年輕女人的呆住,溫檸是後來才知道的。
她現在,隻知道,她的大腦宕機了,膀胱麻木了,身體失去知覺了,什麼三急……三急是什麼?和她有關係嗎?
溫檸的腦子裡,隻剩下了三個字:太太太……好看了!
到底幾個字?
管他呢!
總之,眼前這個女人,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哪兒哪兒哪兒都長在溫檸的審美點上。
她怎麼就長得這麼恰到好處呢?
身為一個隻會對女人感性.趣的女人,沒錯,就是性.趣,溫檸現在荷爾蒙超量飆升,腎上腺素蹭蹭地上頭——
激動,興奮……
如果時光能停留,不不不,停留有什麼意思?
溫檸對時光停不停留沒興趣,她就想立刻馬上認識這個女人,一搭訕,二要電話,三勾搭,四……
“你上不上啊?”旁邊的一聲吼,打斷了溫檸對於“四”是什麼的想象。
上……上什麼?
溫檸的腦子瞬間活躍起來,關於這個很耐人尋味的“上”,她能聯想到無數種和某種顏色的廢料相關的內容,然而……
就像正被催眠的人失去了鐘擺,就像狂奔的兔子失去了懸在眼前的胡蘿卜……溫檸突然就醒過神來。
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不見了,留給她的,隻有滿臉橫肉,寫著“現在的小姑娘怎麼一點兒公德心都沒有”的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