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卻又這麼主動地給人家找台階下了？

就算是找台階，也應該是文橙自己給自己找吧？

要求被收留的是她，求人就得有點兒求人的態度，對吧？

可是，誰讓溫檸是彎的呢？

她實在看不得一個好好的姑娘，因為她的緣故這麼為難，更看不得這個姑娘不得不離開她的視線，麵對外界的未知……

溫檸覺得自己也是戲多。

她又不是文橙她媽，替她操得哪門子心？

一邊說著喪權辱國的話，溫檸一邊心裡鄙視自己鄙視到塵埃裡。

文橙沒想到，溫檸這麼快，這麼痛快地，讓自己留下來住。

她一時之間反應無能，錯愕地看著溫檸。

溫檸被她看得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子。

文橙有刹那的失神，某段記憶倏的被觸動……

“那個……”溫檸又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子，“……就當，就當我賠你一條裙子嘛！”

溫檸眼神往旁邊飄啊飄——

人家姑娘就借住一晚，你就能想到抹掉弄臟人家裙子的過節，真好意思啊你！

溫檸在心裡朝自己呸呸呸。

她隻能這麼說。

不然呢？

文橙那個性格……

溫檸心裡直搖頭：也不知道韓子明喜歡文橙什麼？難道就為了這張好看的臉？

就當賠你一條裙子……

文橙啞然。

看來，之前她胡亂搪塞的“我不喜歡欠彆人人情”什麼的，溫檸聽入了心了。

在溫檸心裡，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女人。

已經嗎？

根本沒有什麼“已經”，溫檸沒有分毫關於過去的記憶。

溫檸所有的印象，都是第一印象。

她不記得我了……

文橙的眼神黯淡下去。

隻有一絲極輕極淡的聲音，回應著溫檸：“……好。”

既然是借住，文橙很自覺地承擔了收拾碗筷兼刷碗的職責。

好在廚房裡就有洗碗機，她不需要親自麵對那些油膩的餐具。

溫檸也不會因此而覺得十分地過意不去。

倚靠在廚房門口，看著文橙一點點地把廚房收拾乾淨，溫檸頓生一股子恍惚之感。

那是她幾乎從來沒有經曆過的，跟“家”有關的溫馨氛圍。

溫檸斂眉，把心底無端的異樣壓下。

再抬眉時，她重又恢複了慣常的模樣。

“你做家務挺熟練啊！”溫檸隨口和文橙搭話。

兩個大活人在這兒，總不能乾巴巴地一聲不吱吧？

“還行。”文橙應著。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她似乎並沒有和溫檸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正常的聊天，不是應該順嘴鋪開，比如說“我在家做慣了這些”什麼的。

但是，文橙什麼都不說。

溫檸發現了，文橙對她的生活和經曆，統統閉口不談，好像那是多大的忌諱似的。

其實兩個人實在算不上熟悉，文橙不想說，溫檸就禮貌地沒有繼續問。

那就換個話題吧，溫檸心想。

“晚上你睡臥室的床吧，我睡沙發。”溫檸說。

文橙半開了櫥櫃的手突地頓住。

“不用！”她趕緊搖頭，“我睡沙發就好。”

她借住在溫檸這兒，再搶了溫檸的床，那就太不地道了。

“其實臥室那床挺大……嗐！我糙慣了，睡哪兒都能睡得著。”溫檸就知道文橙會拒絕，趕緊又勸。

她一開始想說的是“其實臥室的床挺大，咱倆都是女的，足夠睡了”，可是轉念就想到她是一彎的，而且文橙還知道她是一彎的，這要是倆人再睡一張床上……就挺那啥的。

文橙一看就是特容易神經衰弱又淺眠那一掛的，溫檸都擔心倆人要是睡一張床上，文橙一宿都不帶合眼的。

“真的不用！我在沙發上將就一宿……”

不等文橙說完，溫檸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就這麼定了吧，咱們彆爭了。”

說完，就走了。

溫檸很快折回，手裡抱著一個袋子。

“一會兒洗完澡，你換上這個吧……”她說著，就扭捏了，“都是新的，我洗乾淨了……你、你彆嫌棄……”

文橙還沒從剛才的情況中回過神來，就看到了溫檸抱著的袋子裡，露出的內.褲的一角。

文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