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胳膊受傷,興叔竟然想跟護士借部輪椅車給我用,好誇張。”因為不是骨折就沒有用上吊帶,左手在右臂傷口處來回撫摸著,本來就因為傷口存在而腫脹的臂膀因纏著厚厚的繃帶而更顯得醒目。周奕霏想,是不是從小就沒受過嚴重的傷,所以現在才覺得疼痛是那麼難以忍耐呢。
挨著穿著病號服但仍難掩豔色的女人在花園的長椅上坐下,布國棟覺得這冬日的園子跟春天裡生機勃勃的園子也沒什麼區彆。“爸爸他關心你,老人家總是囉嗦些想得多些。”
“我知道,所以你待會兒代我跟他說聲謝謝吧。還有,他煮的冬瓜排骨湯也很好喝。”
“他聽到會很高興的,你明天想喝什麼湯,我跟他說。”
“那太麻煩他了,醫院的夥食也不錯的。你叫他明天彆來了。這裡有護士,我助理也會過來。”周奕霏開口拒絕,他太好了,她怕承擔不起那樣的愛意,這愛意有時候讓她心慌發冷,就像這冬日的微風。
注意到周奕霏身體微微有些發抖,布國棟站起身來,打算扶她先回病房,“Eva,我們先回去吧,太陽好像要被雲遮住了,小心彆著涼。”
“好,早上做了筆錄,我正好回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也站起身來,才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微靠在對方身上,周奕霏覺著受了傷自己竟也莫名柔軟起來。“你也給我說說昨晚那件婚宴槍擊案吧。能說的部分你就說,不能泄漏的我也不會多問的。你要相信我這個大律師的職業操守。”
“我們來重新梳理一下吧——首先有一幫不知哪裡來的匪徒,暫定是三人,也可能不止。可能因為內訌或者分贓不均,匪徒A背著背包衝進婚禮現場,匪徒B、C緊追其後,匪徒B先鳴槍示警,匪徒C開槍打壞攝像頭,匪徒A的子彈打到了一盞水晶燈上,然後那個休班的警察掏出槍表露身份。匪徒B與警察互相攻擊,在警察身後的攝影師腰側中槍——在他倒地後退中誤撞桌角導致腦中的動脈瘤破裂,早上才結束手術,現在還處於昏迷中——然後警察腿部中槍,在他昏迷前擊殺了匪徒B。另一邊匪徒C趁混亂射殺了匪徒A,並可能從他的背包中搶走了什麼,然後在警察到來前離開了現場。但是曹美麗怎麼會中槍呢,她倒地的位置並不像我一樣靠近匪徒B、C也不是在那警察附近離匪徒A也很遠,誤傷這回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坐在床上,一邊看在從事務所拿來的文件,一邊說著自己的昨日事件的回顧,還一邊吃著撒了細鹽末跟梅子粉的番石榴,周奕霏覺著就算住院了她的效率還是那麼高實在不墮周氏威名啊,然後一低頭就看到手裡捏著的果叉,有些怔怔的抬眼望向靠著窗口單手啃著一顆完整蘋果的男人。那顆蘋果是從來看望她的事務所同仁送的果籃裡取出的,香味清新色澤也誘人,不過她一直不喜這種水果。“你怎麼會——”
“汶汶說你喜歡吃番石榴,我過來的路上正好看見家水果店,就買了點。”布國棟側過身,把果核扔進垃圾筒,“我該走了,下午還有很多分析化驗需要做。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有事打我電話。”
那麼匆忙,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病房裡重新就剩下她一個,周奕霏注意到他話語裡那許多個的“我”,大概他都沒意識到他在不斷的跟她強調他。而且水果店裡是會有整隻的番石榴賣,可是梅子粉跟細鹽末呢,還有果叉、水晶果盤跟點綴在邊上的新鮮的白色果花。
昨晚她失眠了大半個晚上,今夜煩惱恐怕要繼續。
“曹先生,Ann還沒醒麼?醫生怎麼說?”從助理的工作彙報中,周奕霏才得知曹美麗那天被子彈射中頭部,手術之後也一直昏迷不醒,據說因為失血過多腦部受創明顯有非常高的幾率會成為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