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低頭一看,自責起來:“公主淋著了!”
蕭正儀吩咐:“咱們走快些,回去立刻把公主的衣裳換了。”
明光殿中早已候著許多宮女,江好踏進宮門的那一刻便被人簇擁起來,她從未有此經曆,隻覺得如同踩在雲端,渾身軟綿綿的。
宮女們眾星拱月地將江好半拉半推進內殿,又捧上新衣、絨毯、手巾等物供人使用。
江好在這樣的大架勢下還不忘緊緊抱著趙孤月,儘管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保護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隻有抱著公主她才有少許安全感。
宮女們見她不撒手也沒笑話,反而勸解:“江女郎,這裡有新衣,您快換上吧,免得染上風寒。”
江好從未被這麼熱情對待過,低聲道:“我先為公主將衣裳換了……”
宮女們笑道:“這種小事我們來做就好,江女郎快換衣裳吧。”她們輕柔地將江好懷中的趙孤月抱走,用絨毯將人裹住吸水。
江好懷中沒了趙孤月,心中頓時空落落的,她轉過頭去看被抱走的公主,生怕她會哪裡不舒服或是不適應。
可是都沒有。趙孤月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被人抱去,沒有任何反抗,甚至沒有看她這裡一眼。
立在一旁等著伺候江好的宮女察言觀色,笑道:“江女郎,您該放心換衣裳了吧,我們會伺候好公主的。”
江好昏昏沉沉地點點頭,沮喪極了。她心裡清楚是自己離不開公主,可是如今親自經曆這一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於是逃避似的鑽進屏風後魂不守舍地換衣裳,婉拒旁人伺候。
蕭正儀動作麻利,已經換好乾衣裳,從屏風後從容出來。江好護著趙孤月便淋得多些,這會兒不止要換外衫,還要將中衣換了,加上心緒不寧,自然要慢。
見江好那邊還沒好,蕭正儀同她招呼一聲:“江女郎,我去瞧瞧公主那邊。”
“好。”江好回神答應。
蕭正儀步態款款,繞到大床前,隻見趙孤月正乖乖巧巧地麵朝床內坐著,任由宮人們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還有宮人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為她將並沒有被打濕的中衣換下。公主換衣裳,自然是從裡到外都要是新的。
蕭正儀見她由人擺弄也不作聲,既憐惜她乖巧,又覺得她大約是過分癡愚,並不能感受到外界的動靜才任人施為。
她微微垂眸,餘光一掃,探出身去。
為趙孤月換衣裳的宮女嚇了一跳,動作停下來,驚聲道:“尚書大人!”
蕭正儀伸出手指在趙孤月的肩頭拂過,而後笑道:“是胎記啊,我還以為是血漬,嚇我一跳,想著公主受傷了。年紀大了,眼睛花了。”她立刻正了身子,話很隨和,自嘲一聲化解尷尬。
宮人們鬆一口氣,跟著笑起來:“尚書大人說笑,適才咱們見著也險些錯了眼去。不過公主的胎記好漂亮,像月亮。”
一邊江好隱隱約約聽到“血漬”二字便急急忙忙一攏衣衫向這邊來,焦急問著:“什麼血漬?”
蕭正儀迎上前去握住她手腕解釋道:“彆急,是我眼花了,將公主的胎記看成了血跡。”
江好愣了一下,放鬆下來道:“是,公主的右肩上……”她左手攀過自己的右肩,指著肩頭的位置道,“這裡,有個紅色的月牙兒。”
蕭正儀笑著點頭:“正是這個,我看岔了。”看起來她對公主的胎記談興並不高,反而對江好換了衣裳更感興趣,“你這樣穿更好看了。”
江好下意識垂眸去看自己這一身,廣袖長裙,不適應之感頓時又湧上來了。她低聲說道:“這樣不大方便乾活……”
蕭正儀笑起來:“哪有什麼活要你做的?你日後好好陪著公主就是。”
江好張了張嘴,明明是好事,不用再乾活了,她卻更加不習慣。但她沒有說出這些自認為可笑的想法,因為她知道這話太不識好歹也高高在上,讓其他人聽見會心中不美。
蕭正儀忽然向她招招手道:“來,江女郎,我待你認認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