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章詩蘭點頭,“上午和我一起理了會兒花,沒睡。”
“那比昨天和前天好多了。昨天的檢查也都沒有問題,估計就是像醫生說的那樣,可能是因為卯卯這幾天白天情緒起伏比較大,晚上又老做噩夢,睡的不好,才會總是想睡。特彆是哭,特彆消耗體力,我發現她一哭就犯困。”衛承禮分析著,又安慰道,“等下周再帶她去看看。不過今天已經好多了,估計不到下周就沒事了。”
章詩蘭輕輕摸著懷裡軟乎乎的小毛腦袋,低著頭沉默著沒說話。
衛承禮抬手輕輕戳了一下老婆的胳膊:“想什麼呢?”
想什麼呢……
是想前天那些似是崩潰了的大哭。
還是想昨天那一次次安靜的抽泣。
又或者是今天這般默默的垂淚。
她無憂無慮的小胖寶寶,隻有三歲的小胖寶寶,這幾天到底為什麼突然這麼難過,為什麼有這流不儘的淚水,那些汗濕到驚醒落淚的夢裡,究竟又有什麼……
手臂又被輕輕拍了一下,拍走了章詩蘭剛剛聚起的諸多疑慮。
“我在想……”章詩蘭抬頭,眸中幾分迷茫,“我不想讓她哭。”
衛承禮一噎,這話說的,他也不想啊。
隻是不說之前,就說剛才吧,小團子精得跟什麼似的,還軸得很,完全沒法哄沒法糊弄。要不想讓她哭,不就是得答應她的要求。
可卯卯才三歲,他自己帶孩子出去錄那麼些天的綜藝,他真的沒信心能搞定啊。
不說他行不行吧,就看卯卯這幾天這麼個累了點兒,哭了會兒,就會立刻倒下睡著的情況,明顯也不適合去外頭拍節目啊。
再加上,之前節目組那邊的邀請他已經回絕了,現在說不定都已經請了彆人了,他還怎麼去說……
現實情況有太多的製約,衛承禮隻能寄希望於三歲的小團子其實根本不明白什麼是節目,什麼是參加,隻是胡亂說著玩,過會兒就能被新的事情吸引去注意力。
衛卯卯……
當然沒有。
許是之前衛承禮太過氣人,衛卯卯昏睡的這大半個小時,難得地夢到的儘是上一世的父親,沒有出現程聽言。
失去妻子後醉成爛泥的父親。
幫人擔保結果背了一身債,成日叼著酒瓶去拍戲的父親。
被人誣陷,不想著洗脫,反而愈發頹廢,最後選在母親的忌日自我放棄生命的父親……
小團子攥緊著拳幽幽醒轉,一口氣卡在心間堵得發慌,當想要親親的父親大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時,竟是無法控製地向前來了一拳。
嗯,就順氣很多。
看著明明不是很疼還捂著臉哎呦哎呦偷看自己反應的衛承禮,衛卯卯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隻有你失去了她嗎?
隻有你覺得痛苦嗎?
上一世無法對著那酒氣渾濁目光麻木的人問出的話,這一世……自然不會有問出的理由。
恨,許是不恨的。
但是怨,又怎會沒有。
小肉爪拍開裝疼想要騙親親的父親,衛卯卯在沙發上站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這一次,又失控睡著了半小時麼……
重生的這三天,已經好幾次了。
白天多思多想,情緒起伏太大,夜間睡得不好,昨天那醫生說得父母一臉霧水的問題,隻有衛卯卯自己一個人清楚。
三歲孩子的身體,的確是太弱了,弱到無法承受她這個成年人千瘡百孔悲切麻木的靈魂。
除了剛重生回來那日無法控製情緒的大起大落,這兩天衛卯卯已經有意識地去控製自己了。
控製自己的悲喜,運動量,甚至是思想。
之前也不過是想假哭一下罷了,隻是沒想到有些悲傷的閥子壓根不能打開一絲。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
衛卯卯推開衛承禮遞來求和的小兔子玩偶,無視他特意打開的小豬動畫片,抓回遙控器,調到了新一集的《寶寶去哪兒》第一季。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衛承禮為哄孩子和轉移注意力的雙失敗重重歎了一口氣。
衛卯卯是一隻堅定持久的團子,在接下來的兩周裡,衛承禮好好領教了一番。
最終,在一個蟬鳴不斷的下午,衛承禮還是硬著頭皮撥通了通訊錄中的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