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再這樣得意旁觀下去,親愛的玄雅媽咪會在脫困後時刻對她虎視眈眈,不遺餘力的陰陽怪氣,直到她不生氣了。
奶奶再怎麼偏心,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為了避免被事後算賬,苟黃萱主動開口,替苟玄雅解圍,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奶奶,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給太爺爺買衣服的時候,導購推薦的都是女裝。我也覺得太爺爺像女孩子,我問了,太爺爺也說她確實是女性。那…那為什麼我還要叫他太爺爺,我不應該叫她太奶奶嗎?奶奶你不應該叫她媽媽嗎,為什麼要叫爹啊?”
麵對孫女的好奇,苟地知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繼續對女兒輸出。
她圓圓的眼睛裡立馬換上了慈祥的眼神,和氣道:“這個啊,是奶奶開的頭。小萱啊,你和你太爺爺待了一下午,也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我跟你說,她現在已經好太多了,以前,那真是有話都不說,跟修煉閉口禪的苦行僧一樣,能一百年不說一個字。”
“以前,奶奶我還小的時候,跟著你太爺爺一起過。那真叫一個慘喲,什麼都不懂,問了你太爺爺也不說,用眼神示意,讓我自己悟!唉,所以你奶奶我會開口說話時,看你太爺爺長著一副中性俊美的模樣,誤以為她是男的,是我父親。我就喊她爹,結果她也認了,我這麼喊她就這麼應。”
苟黃萱剛想說太爺爺雖然長相偏中性,但她不是還留著一頭長發嗎?忽然想起以前的人無論男女都是留長發,苟黃萱不說話了。
苟地知麵色不虞,道:“我喊了她兩百年爹,直到她受了傷,我去乘黃那裡替她求藥。登記傷者資料的時候,她在性彆那一欄填了女,我那一刻,差點以為我爹背著我變性了!”
一場受傷,我的老父親變成了老母親。提起當年苟天機治療時,苟地知發現這個秘密時,那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的心境,她就有些崩潰——
“怎麼會有妖怪,因為懶得開口,硬生生聽我喊了她兩百年的爹!喊到我已經習慣了,改不過來了!”
苟玄雅趕緊轉移目標,煽風點火起來:“我聽大姐說,那個時候她已經出生了。她也按你教的,喊了幾年的爺爺。一朝發現爺爺變奶奶,她死活想不通,哭了三天三夜。最後沒辦法,就沒改口,隻能這樣將錯就錯下去。”
“是啊是啊,你玄羲姐姐那個時候還小,真正直麵這件事,受到傷害的是我啊!妖怪界多的是雌雄同體,或者因種種緣由,或由雄變雌,或由雌變雄的妖怪。我真以為,你爺爺忽然變成女的是我們家族天生的特質。我花了好長時間學習作為一個女孩子生活,結果一朝告訴我會變成男的。那段時間我提心吊膽,連裙子也不敢穿,生怕走在街上時突然長出胡子了。”
想起自己曾經的心理陰影,苟地知揪著自己的雙馬尾,長籲短歎。
苟黃萱雖然知道自己這位太爺爺不愛說話,但她不知道太爺爺居然這麼不愛說話。
看著對舊事耿耿於懷,還沒有徹底放下的奶奶,苟黃萱試探道:“太爺爺,您沒什麼想說的嗎?”
苟天機眼睛裡有著茫然:“說什麼?”
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自己父親是個什麼德性,自己最清楚。苟地知撇撇嘴,壓下火氣,拉過苟黃萱,道:“小萱啊,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沒有那麼在意。總而言之,那場風波過後,因為大家都不適應,所以我還是叫她爹,你媽媽和小姨也是叫她爺爺,你就順理成章叫她太爺爺就行了。”
“小萱你餓不餓呀,晚飯想吃什麼?”
眼看著苟地知與苟玄雅聚過去對家族最小輩的噓寒問暖,苟天機抿唇,清咳兩聲:“攝入這些凡世間的俗物影響修行清體,今晚便不食了吧。”
苟地知眼睛一橫,痛心道:“爹,您已經不是那個身無長物,一妖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妖了。照顧不好我就算了,照顧不好幾個孫女也算了。小萱都是您重孫女了,您也該上心幾分了!她是凡人,不是妖怪也不是修行之人,不吃飯會餓死的!”
苟天機張張嘴,她想說自己知道,她今晚已經打好招呼,要帶苟黃萱去赴妖宴,分口帝流漿。
“我沒有,休要亂言。”然而不善言辭,也懶得雕琢言辭的苟天機,最終隻冒出了一句硬邦邦的話。
“怎麼沒有,不許小萱吃飯是不是你說的!”誰也沒想到,苟地知一路笑眯眯過來,會因為如何對待孫輩這件事上與自己的親人吵起來。
苟家曆經萬年,綿延子孫不絕。整個家族內部其實並不像外妖看來那樣相親相愛,圓滿快樂。
苟地知作為表現出眾的苟家中堅,對子女異常操心,能詳細說出每個小輩的糗事。而她之所以這樣,也是埋怨苟家隱世老祖,苟天機對她成長道路上的漠視,絕不願意成為這樣的家長。
可苟天機覺得自己很無辜,她哪裡漠視了?她願意以妖丹發誓,當年養育苟地知,是比渡天劫還大的挑戰。後來陪苟地知養育孫女們時,她雖不善言辭,但也細心結交人脈,四處周旋,給幾個孫輩都鋪好了路。
現在對苟黃萱,苟天機也考慮到了她凡人的體質以及未來能讓生活順遂點的辦法。
她超努力的!為什麼女兒總是說她當甩手掌櫃!
客廳裡沒有妖說話,苟天機聽到女兒搶回來的反問,臉色冷了下來。而個子嬌小的苟地知怒極反笑,不甘示弱地抬頭瞪了回去。
夾在中間的吵架起因,某位小萱兒:你們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練舞室…呸呸呸,奶奶,太爺爺!你們不能打起來,家庭矛盾坐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