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恨啊,隻要殺了他們,就不用再一遍遍經曆這些痛苦的事情,就能獲得心靈上的安寧了。隻要殺了他們……
苟黃萱眼角抽搐著,眼白逐漸變少,可最後一絲清明讓她沒有暴走,而是繼續坐了起來,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戲份。
來者推開了門,卻不再是充滿活力的,而是像從雪山上刮來的一抹風,涼透心扉,讓還沒睜開眼睛的苟黃萱瞬間清醒。
記憶中的村莊裡日月顛倒,月亮代替了太陽,高踞於空中,姿態高傲,卻莫名讓人安心。苟黃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個念頭,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的不再是四麵漏風的小房子,而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氣中浮動著沁人心脾,安寧定神的茶香。
在噩夢中循環了六遍,苟黃萱的思維能力都大幅下降。她呆呆坐了起來,遲疑的往左看去,盯著背對著她的人。
潺潺的水聲響起,那人焚香煮茶,一頭極其順滑的白發流過肩膀與腰身,逶迤及地。
苟黃萱重重吸了一口空氣中的茶香,下床走到了那人對麵。
“坐。”
有些冷淡的聲線言簡意賅,卻讓苟黃萱莫名鼻酸。
“還認得我是誰嗎?”
那人倒茶的動作行雲流水,極具觀賞感。望著茶湯中起起伏伏的幾片嫩綠茶葉,苟黃萱吸了吸鼻子,悶聲道:“太爺爺。”
苟天機微微頷首:“去晚了點,幸好你沒傻。能在厲鬼的記憶中撐一個時辰,是個堅毅的好孩子。”
被誇了的苟黃萱完全不開心,像是所有的害怕與焦慮,和看到那些惡心畫麵時的難受反胃全部在此刻延遲爆發。苟黃萱一個餓虎撲食,抓著苟天機的衣服,臉色白的嚇人。
苟天機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嚇到了?”
苟黃萱點了點頭。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給閻君遞封信,他自會派出資深鬼差妥貼處理這件事。”
家裡有大佬就是這麼有底氣,小輩解決不了的麻煩不解決就是。
“不,太爺爺,交給我吧。”出乎意料,苟黃萱眼神中殘留著恐懼,卻搖著頭,“我已經是走無常了,厲鬼,乃至於更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會遇到。我怕,但隻會怕沒有用,怕也是要處理的。”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媽媽常說,萬事有因必有果。太爺爺,你還記得我之前教訓過的一個小混混嗎?
那個小混混背後的人出現在了厲鬼的噩夢中。從那一刻起,我就結下了這件事的因了,一昧的逃避,這件事就不會結出一個屬於我的果。冥冥之中,我就欠了一份債,遲早要還的。”
苟黃萱攤開手,討好道:“有始有終嘛,就讓我來處理吧。我想親手抓住那個厲鬼,接下屬於我自己的那份因果。”
“不過我有這麼厲害的太爺爺,當然要依靠啦!我隻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到夢魘之中呢?這樣下次見麵,我也好防一手。”
苟黃萱說的道理苟天機也知道,隻是她心疼自家小輩受苦,遇到事總是想直接通過自己的方法解決。
麵對苟黃萱的堅持,苟天機道:“隨你。”
“你會沾染上厲鬼的記憶,從而被卷進夢魘。我檢查了一下,大約是因為你與那鬼建立起了血液之間的聯係。
帝流漿是妖鬼人神都大補的神物,鬼魂吸食了你的血液,困住她神智的夢魘囚籠便鬆動了。恰在此時,你的傷口處沾染了凝結了她怨氣的血,獲取了她怨氣的來源的同時,也通過那處鬆動,被關進了夢魘中。”
苟天機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麵色有些嚴厲:“你不想再被卷入夢魘中,那就記住了——遇到凶惡的鬼魂彆往前衝,以保全自己為主。隻要你不受傷,便不會接觸到鬼的記憶。”
“好嘞,我一定記住!”苟黃萱信誓旦旦,嘴皮子一翻,就給自己立了個flag,“我發誓,這絕對是僅有的一次!再也不會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
見苟黃萱這麼快就活蹦亂跳,苟天機眉眼也舒展開來,通體的冰冷消去不少。
看著太爺爺沒有責怪自己,苟黃萱狗腿的又是捏肩又是幫忙遞茶杯,嘿嘿笑道:“太爺爺,你那邊,就是,認不認識一些通曉萬物的妖怪啊?”
“我已經想好怎麼處理這件事了,我不能完全按照地府的那套走,想……咳咳。”
提到自己的想法,苟黃萱眼中閃過了一絲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