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門走了幾步,突然想起自己並不知道霍爾被關在哪個牢房。岩灰監獄的結構是按照囚犯的危險程度來劃分的,越往上層越危險。就像路西維塔住在頂樓,而萊茵住在一樓,一個又小又破的,不知道擠了幾隻蟲的大通鋪。
他從上往下走,心想霍爾好像是A級雌蟲來著,那應該下兩層樓就到了……
“我是欠了他路西維塔的嗎?霍爾,我警告你,不要以為他有資格命令我,有本事就殺了我,既然現在這麼能耐,那當年……”
“讚達,你現在的命握在我們少將手裡,請你有一點自知之明。”
萊茵走過樓道轉角時突然聽到了這樣的對話,他硬生生地停住腳步,回想起了那顆偏遠的三等星上的一些往事。
不知道拐角那邊的兩隻蟲是打了一架還是怎樣,總之隻聽見幾聲重擊和悶哼之後,這兩隻雌蟲一前一後地走出來。
讚達不爽地用肩膀狠狠去頂撞擋住自己去路的蟲,結果卻被麵前的雌蟲一個錯身退後兩步,巧妙地躲開了。他這才不帶半點真心誠意地說了句不好意思,抬眼時卻愣在了原地。
麵前的雌蟲也戴著眼鏡,金發略長,遮住眉眼,看起來有一點陰鬱的深沉。他跟見了鬼似的往後蹦了兩步,把霍爾也撞到了,然後伸出手指著萊茵,連聲音都在發顫
“林林林……林因?你沒死啊兄弟?”
霍爾奇怪地看著他們兩個,不明白麵前的這隻看起來就很弱的雌蟲和讚達有什麼交集。
“你以前的手下?”霍爾問道。
讚達現在可沒空搭理他,他往前走了兩步,用手指戳了戳萊茵的肩膀,然後驚訝地說:“真是你?”
萊茵無奈地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然後帶著疑惑反問道:“請問您是……?”
讚達這個時候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仔細地看了他一眼,又回頭問霍爾:“你們家少將要找的蟲不就在這兒嗎?”
霍爾微微一笑,“我們家上將要找的不是雌蟲。”
“誰說不是?懶得和你這種局外蟲說。不過……”
讚達仔仔細細地繞著萊茵轉了兩圈,長舒一口氣,哥倆好似的錘了錘萊茵的肩膀,然後打了個哈哈:“真認錯了,不好意思兄弟,你和我一個朋友有點像。”
他說完越過萊茵往前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離開萊茵身邊的時候又躊躇了一下,站在原地快速低聲地說了一句話。
“不管你是誰,還是離路西維塔那個瘋子遠一點比較好……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萊茵挑眉,偏過頭注視了一會兒讚達離開的背影,心說這家夥這麼多年工作倒是沒變,在給路西維塔和自己提供美食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掛上謙遜有禮的微笑,對霍爾說:“少將剛剛在房間好像進入發情期了,看起來非常難受的樣子,不過現在安靜下來了,這個情況有問題嗎?”
霍爾先是眉頭一皺,然後敏銳地抓到了萊茵話裡的關鍵詞:“少將現在進入了發情期?他自己安靜下來了?”
萊茵點頭,於是霍爾也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萊茵現在站在原地也沒什麼事要做了,他慢吞吞地挪回自己的大通鋪牢房,心想晚飯還沒吃上兩口呢。
也算倒黴。
但是讚達為什麼也在這裡?他和當年的事嚴格來說並沒有什麼聯係,難不成路西維塔為了追憶童年的味道非得把他放在身邊?
旋轉樓梯不知道有多長,好像走了幾個世紀。萊茵踏上去的時候腳底都能感受到黏膩的血漬。看起來普通的囚犯在這裡過得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日子。而路西維塔全然不同,他好像隻是短暫地把這裡當成了一個落腳的地方,那麼他究竟有什麼安排?
今天是入獄的第一天,萊茵並不需要進行義務勞動。此時自由放風時間也正好結束,他跟著大部隊回到了自己的034牢房,發現稍微舒適的幾塊草墊已經被蟲占據了。
萊茵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回想起了路西維塔那個雖然不大但至少有張床和能鎖門的房間。
失算了,他就多餘擔心路西維塔,應該直接抱著他不要臉地在床上躺一晚的,路西維塔身上又暖和,手感還好,比這破地方好一萬倍。
他回來的晚,在場所有的雌蟲都默默抬頭盯著他,看他想做什麼。萊茵不想起爭執,隨便挑了角落一塊勉強能坐的地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