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跟著我哥一起學排球的,我老家在山梨縣,那裡水果很好吃,我最喜歡桃子……我的位置不是副攻手嗎,它需要的是攔網技術。攔網是位於空中的防守,超級帥,是我方防禦的第一關,對之後的陣型變化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攔網觸球不算在三次觸球的範圍內,一次有效攔網可以為己方創造防反機會,它不僅僅可以做到防守,還充滿了攻擊性。
正說著,平鬆輝遠放下手中的便當,想要演示一番,寒山無崎提神凝視,卻遲遲不見對方有什麼動作。
“寒寒寒山同學……”平鬆輝遠瑟縮著脊背,一副快咽氣的灰暗樣子,誠惶誠恐地問,“你看我做什麼呀?”
不小心和寒山同學對視了,眼神好可怕,剛才他是在瞪我嗎,是在瞪我吧,我哪裡做錯了。
寒山無崎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不是要演示攔網嗎。”
今天第二個被自己嚇到的人。木兔前輩是因為他想用滿是汗味的手碰我,事發突然沒有掩飾好。平鬆同學又是因為什麼,我沒有任何煩躁和憤怒的想法,隻是想認真觀察和解構他的攔網動作,我也不是很凶的人,那隻能是平鬆同學膽子太小了。
“哦。”平鬆輝遠慫慫地點頭,他坐下,決定改用口頭描述。
“首先是準備的姿勢。雙腳與肩同寬,兩膝微屈,手臂放在胸前,臂與身體的夾角呈四十五度,手自然張開。”
但說著說著,他又站了起來。
“站的地方要和網保持一定距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手要蓋過網,才能攔住球。接著是移動,像這樣……”
他演示了一步移動、並步移動和交叉步移動。
“屈膝,蹬地起跳。”
“在空中時含胸探肩,兩肩鎖緊,頭往下壓,眼睛要盯著球,兩臂伸直並保持平行,屈指屈腕呈半球狀,繃緊身體。”
“最後手臂上提從網上收回,再屈肘手臂避免觸網,保持平衡,緩衝落地。”
平鬆輝遠很有當教師的天賦,講起課來生動形象、手舞足蹈,是小孩子們喜歡的教師類型。
“啊我說的是不是有點多,不好意思。”平鬆輝遠撓撓頭,頭低下來。
寒山無崎把最後一口飯吃完,緩緩開口:“我覺得平鬆同學很適合當老師。”
平鬆輝遠吃驚地張大了嘴,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真誠地握住寒山無崎的手:“寒山…寒山同學你覺得男孩子當幼師奇怪嗎?!”
寒山無崎不著痕跡地甩開平鬆輝遠的手。
“不奇怪。”
哦,夢想是當幼稚園老師。
“真的嗎?!”
“是真的。”
和這個世界相比,連騾子能生育也不奇怪。
在這一刻,平鬆輝遠將寒山無崎視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可連親兄弟尚且都有反目成仇的,更何談隻認識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寒山,你在做什麼啊?”
省略了敬稱,隻叫了寒山,沒有帶上同學。
已經認為彼此是好朋友了。
平鬆輝遠達到了目的。
覺得兩人抱團成功。
“洗筷子。”
寒山無崎走到一邊,打開水龍頭,先洗手,再認真地清洗筷子,水冰涼涼的,但很乾淨。
隻要在心裡認為它有汙濁,那麼再洗千遍、萬遍,它仍舊是臟的,最後你抬頭一看,會發現連水也臟透了。
就像現在這樣。
走進了死胡同。
“坦率一點。”
老不正經的父親說出這種話來卻十分嚴肅。
坦率?
坦露,坦露剖肚而出的赤裸裸的惡意嗎?
寒山無崎是人性本惡論的堅定支持者。
與其說是惡,不如說是野獸利己的本性。當野獸擁有了思想層麵的束縛,他便升華為人。當千萬人的思想統一,他們便升華為神。
寒山無崎背過身去,提著乾淨的便當盒離開。
“我先走了。”
“好的。”平鬆輝遠純良地一笑,“寒山,那下午排球館見。”
“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