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 剪頭發。(2 / 2)

歧途 烏聲闕 4975 字 11個月前

栗屋晴二郎笑:“現在可是超超溫柔版的了。”

“寒山前輩已經沒影了,”千鹿穀榮吉嘀咕,“我也想跑快點超過去。”

潛尚保說:“那你再跑個十分鐘就撐不住了。”

……

寒山無崎推開排球館的大門,裡麵很安靜。

“啊,是寒山你呀,”白石小春抱著一卷重重的布,“平鬆他們還沒回來,你在路上有看到嗎?”

“沒有。”

“遠遠超出預想的時間了,我們這次隻跑五十分鐘,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他們又都把電話放在更衣室裡了。”

話音剛落,一大群帶著熱意的人推門進來。

空曠的排球館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累,累死了……”

平鬆輝遠大聲說:“剛跑完不能立刻坐下,先走一走、走一走再坐下!”

隻有幾人勉強撐著酸軟無力的腿站起來,剩下的人東倒西歪地趴在地板上。

“去年好像也沒有這麼慘吧。”白石小春有些擔心地給精疲力儘的眾人分水。

“小春前輩謝謝……”須藤浩司一飲而儘,“是隊長不小心多跑了一點路。”

新生,碰撞,變革。

菊田英二隻想和大家一起安安靜靜地打排球,他首先是一名生存至上的和平主義者,然後才是排球部的副主將。

排球部現在的權力中心是主將平鬆輝遠,但他本人毫無自覺。可以沿用先島前輩那一套,但強勢不起來的平鬆輝遠壓不住新生,菊田不想唱白臉,寒山隻管自己,小春隻是經理。

二年級生基本上都是先島前輩一派的,但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為了稱霸全國而訓練,像須藤浩司他就希望快樂優先。一年級生裡比較突出的是中野悠鬥和蜂巢和紀,前者人緣不錯已經拉了一個圈子出來,後者技術不錯可以著重培養。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現在還很寧靜。

———

寒山無崎醒得很早,不如說,他根本沒睡。

打開燈,看了眼手機。

四月十八日。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劃掉日曆上的這一天,很用力,筆尖穿透了紙張。

接著,他來到洗手台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拉開上方的櫃子,找到了備用的牙膏牙刷、一大疊毛巾、酒精噴霧、彆針、驅蚊液、溫度計……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他去了書房,翻箱倒櫃,找到了書、打印機、白紙、筆記本、存錢罐、五子棋、筆……最後倒出了一個筆筒裡的所有筆。

劈裡啪啦的一聲,筆傾瀉而下,他的目光鎖定在一柄藍色的美工刀上,比菜刀要好用很多。

寒山無崎撚起一簇頭發,推開美工刀,把刀刃對準發絲。

“嗞—嗞——嗞———”

刀很鈍,一遍又一遍地拉扯。摩擦聲直接穿入腦中,像鑽進耳朵深處的蛇息。刀刃總是有些凹凸不平的,摩擦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還有從左到右的順暢和從右到左的困阻,這或許是一首能讓腦內的電梯暫時停止運行的樂曲,他把多餘的煩躁的厭惡的全趕入頭發尖尖。

“嘶—嘶——嘶———”

手扯著發絲,發絲扯著頭皮,頭皮扯著神經。刀拉著發絲,發絲拉著頭皮,頭皮拉著神經。正在被切割的不僅是發絲,還有時間。一秒被切成了無數秒,每一秒都有發絲在掙紮,然而它們叫不出聲來,甚至不如自己。指甲和美工刀的外殼現在是齊心協力的表麵同伴,但它們依舊保持著一段距離,大概是過去曾互相傷害的緣由吧。

“呲—呲——呲———”

終於它們承受不住了,作為報複,拽著它們的手因慣性向前轟轟烈烈地撞上牆壁,拿著凶器的手不得不一直停留在額前而酸痛不已。一簇紛紛揚揚地落下,很細、很短,清理起來一定格外費工夫。又有一簇被撚起,無休無止。

必須承認的是,寒山無崎討厭今天。

今天其實是個很平常的日子,不出意外,今天會有一百五十七人出生,三百一十七人死亡,有兩起嚴重交通事故,六起臥軌事件……

頭暈目眩,他還以為他可以更冷靜一些的。

……

寒山無崎胡亂咽了幾塊麵包,拿上挎包出門。

“寒山?”

寒山無崎打了個哈欠,慢慢地回頭:“早。”

西宮硝子忍不住看向他的劉海:“你的頭發……”

“不小心剪了一刀。”

剪一刀應該達不到這種可怕的效果。

西宮硝子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開口:“我幫你修一下吧,花不了多久時間。我當了一年多的理容師,請務必相信我。”

“……麻煩您了。”

一副正經的表情配上剪得磕磕碰碰的頭發,西宮硝子忍俊不禁。

……

原本需要挽到耳後的發絲現在剛好蓋住耳朵,劉海被好好整理了一番,變短了,視野也開闊了一些,背後的頭發打薄了,挺清爽的,輕鬆了很多。

晝神留著的那種寸頭看上去很涼快的樣子,感覺洗頭更方便。

這個時候晝神應該在晨練。寒山無崎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

“什麼事?我跑步呢。”

“留寸頭怎麼樣?”

晝神幸郎喘了口氣平複呼吸:“挺方便的,但上了高中後我是絕對要換個新發型體驗一下的。就這事?”

“怎麼說呢,今天勉強算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打算多花點錢。”

“你生日?”

“我生日好像早過了,應該說……今天是我死掉又複活的日子。”

晝神幸郎二話不說就把電話掛了。

真不經嚇。

寒山無崎戴上口罩向學校方向走去,今天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