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年,沒想到我們這麼合得來。
最開始,我把你當成那種隻會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書呆子,我錯了,你這人真的很有意思、很可愛。
太陽!我認為你很像太陽,溫柔地照耀著親近之人的太陽。
很榮幸在你的照耀範圍內、很榮幸被你拯救。
你太過理想、太過無私,如果某天我離開了,彆把這當成你的過錯,這從來不是你的責任。
忘記了我就忘記了,彆特意來告訴我,我要難過的。但忘記不了我就請一直愛著我,然後活著。你的牽掛比我多得多,為你流淚的人會比我多得多,彆讓他們難過。
乖啦。這次聽我的準沒錯,活著總會有好事會發生的,就像我遇到了內海老師和你。
祝幸福安康。
……
寫的人會不會太少些?想了想,或許還有其他的狀況,比如這封信沒人來拿,最後成為了古代文物之類的。
那我再對未來的人說幾句話吧。
我曾多次和柳吉談到未來這個話題,他總是神采飛揚地高談闊論,最後卻不□□露出幾分落寞。
我想,未來的世界並不屬於我們。
人類的基因或許會不斷優化,競技體育的世界記錄說不定會被刷新到一個以現在眼光看來不可思議的地步。
科技會飛速發展。互聯網會普及,那些模糊的音像資料會變得如同親眼見到本尊一樣清晰……
然而鬥爭不會消失,世界仍然需要進步、需要變革,不過這些就交給未來的人,你們,去努力好了。
希望每個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霜月由美
———
“………………”
寒山無崎翻閱著那封信。
他弓著背,視線不知道多少次掃過了最後那行字。眼球仿佛要突出來、垂下去,神經與骨髓如引線,下一刻就會爆炸吧,腸子和血肉四散一地。
一遍、兩遍……內容早已印刻於心,卻還是如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理解的白癡一樣看著!
隻是單純地看著字,看到它變得不再像它,看到它張牙舞爪。
腦內是空白的。
不知道是運轉太快而隻捕捉住思緒尾巴上的白芒還是卡頓在那裡的空空如也。
靜,死寂的靜。
……
她不純粹,不堅強,不是聖人,不是太陽。
當她決心死去時,她卻想活下來。當她決心活下去時,她迎來了死亡。
為了他人給予的愛而去勉強自己,真是太愚蠢了;把自己真正的心願一拖再拖,等意外降臨後可連後悔都來不及,好笑;自以為是的堅持,遺言都想好了,有夠消極的;討厭的理想主義者。
……
寒山無崎在房間裡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不打算訓練、不打算移動、不打算思考,如同一座雕像般靜默著,如果真的像不會思考的雕像一樣該多好……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媽媽媽媽媽媽媽爸爸媽媽媽媽媽爸爸媽媽……
清水姑母做了蒲燒鰻魚,很美味。
洋蔥、蜂蜜、味醂、清酒、食鹽、醬油,透亮的光澤,暖呼呼到直起雞皮疙瘩的醬色,濃稠到肉麻的調味汁,強烈的鮮鹹與刺舌的微甜,焦香的酥皮迸裂,柔軟的鰻魚肉像擠眼淚一樣在齒間融化,脆脆的白芝麻跳著霹靂舞。
“她是什麼樣的?”寒山無崎突如其來地問。
清水潔子不知道寒山無崎在說些什麼,她捏緊筷子,眼神迷茫;清水姑父歪了歪頭,像是在思索什麼難題。
清水姑母蹙著眉,憂傷的神情那麼動人,她輕而易舉地理解了寒山無崎的話,然後說出對方最不想聽到卻也在其意料之中的最合理的回答。
“很活潑、很溫柔、很有生命力。由美像……”
可是霜月由美隻是一個倒黴的普通人。
零歲,她被遺棄了。九歲,她的人生被確定下來。十八歲,她為了他人而活。十九歲,她的偶像死了,一場車禍。二十五歲,她死了。
寒山無崎望著天花板,他舉起信。
燈光穿透過陳舊的紙張,清逸的鉛字泛著一股子魔性。
十一年零十一個月後,他們團聚了。
請彆離開我,請不要忘記我,請一直愛著我吧。
“由美是清晨的太陽。”
紛飛的雪覆蓋了窗外的一切。
……
……
……
“滴…滴……滴………”
死寂裡的。
“滴!滴!!滴!!!”
是什麼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滴—滴——滴———!!!”
啊,吵鬨的來電。
“喂。”
會再次收到父親的死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