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鈴鐺(2 / 2)

幾乎是話音剛落下的一瞬間,一道清脆的骨頭錯位聲驟然響起,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尤為滲人。

溫枕悶哼一聲,原本已經逐漸失去焦距的眼瞳瞬間緊縮,他死死地瞪著頭頂的天花板,大口地喘著氣,唇角有刺眼的鮮紅血液滑落。

在手腕被折斷的劇痛之下,他竟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喜歡嗎?可惜堵住了你的嘴,不然真想聽聽你的叫聲……”明知道溫枕無法回答,那聲音還在自言自語,但話未說完,那聲音便像是卡帶的錄音機,瞬間沒了動靜。

說來也奇怪,血液從傷口湧出的一瞬間,將溫枕裹挾的凜冽寒氣瞬間退去,室內的溫度飛快上升,恢複如常。

而溫枕的意識也隨之變得清明,而身體還在因為尚未褪去的劇痛而微微抽搐著。

人清醒了,痛覺也更強烈。

更令溫枕驚疑的是,隨著他意識回籠,那股束縛雙手和身體的詭異力量也消失了,失去支撐的溫枕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控製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他盯著自己的雙手,它們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歪曲著。

溫枕呼吸逐漸平穩,他又凝神聆聽了一下四周,果然再也沒有聽到任何來自那個怪物的動靜,就在這時,門外又傳進來說話聲

“漸寒,剛才我們不是試過了,這門打不開,怎麼我好像又聽到裡麵有動靜?”關重好奇地伸手搭上門把,試圖轉動。

奇怪的是,那原本紋絲不動的門鎖突然就鬆動了,隨著關重的動作發出令人牙澀的鐵鏽摩擦聲。

溫枕勉強撐起上半身,雙手無力垂在身側,他的嘴唇還在出血,好像怎麼也止不住似的,一滴一滴地地滾落在地上,並很快在陳舊的木質地麵上暈開深色的紅。

在燈下看上去,那大片的血色顯得很有些觸目驚心。

溫枕麵無表情地盯著地麵上屬於自己的血,就像是在雨天看著地上的積水,耳邊已經聽到了門鎖被轉開的聲音,他的臉上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相反,溫枕心裡有一種隱約的直覺,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果不其然,空氣中又一次響起了清脆的鈴鐺聲。

與它第一次出現時虛無縹緲的感覺不同,這一次,鈴鐺的響動聲分外清晰,仿佛就近在耳邊。

溫枕愕然發現,地上的血水突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開始沿著地縫的脈絡,不斷朝著房間地麵的不同方向蔓延開來,

伴隨著此起彼伏,不斷響起的鈴鐺聲,溫枕看到原本隻是一小片血泊,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像是貪婪吞噬一切的怪物一般,瞬間占領了整間房間的各個角落。

溫枕側頭用領子輕蹭了一把下頜的血,用綿軟無力的雙腿支撐起身子,往門口瞥了一眼。

從他聽到關重開門開始到現在,至少已經過去了兩分鐘,可門外的動靜依然停留在轉動門鎖的聲音。

並且那聲音顯得緩慢、凝滯,仿佛被人按了慢放健,叫人聽了很不舒服。

隻不過分心這麼幾秒的功夫,等溫枕重新回過頭時,發現房間裡已經被血色徹底浸染,遍布地麵的血痕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構成了一種詭異的紋路。

這些紋路蔓延至房間裡的各個角落,並且浸染了白色的牆麵,就像是直接穿牆而過並且延伸向這座彆墅的其他房間一樣。

溫枕低下頭,發現那些血痕的脈絡最終都彙集到了自己的腳下。

看上去就像是一種古怪的獻祭之類的儀式。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沒有規律的鈴鐺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仿佛就是從溫枕自己的身上傳出來的一樣。

溫枕下意識垂下視線,盯著自己的腳下,他猶豫了一下,蹲下身。

褲腳處隨著溫枕的動作上移了幾公分,露出鮮少被陽光曝曬的白皙皮膚。

看清自己的小腿以下的位置後,他一怔。

隻見那截原本並無任何裝飾物的腳踝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樣東西。

一串用黑色細繩串起來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