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枕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臉上潑,冰涼的水花讓他混沌的意識得到短暫的清醒。
隨意擦了一把臉,溫枕的手指落在了手腕上被濡濕的繃帶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直到現在他仍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雖然他很想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身體已經記住了兩次遭受到的疼痛,以至於他隻是碰到繃帶的地方,身體就無法控製地瑟縮一下。
不過是站在鏡子前出了片刻神,溫枕便察覺到身後有人,他匆忙回身,對上一雙帶著幾分怒意的眼睛。
是林漸寒!
不知道為什麼,再次看到林漸寒,溫枕的心態似乎平和了許多,也沒有從前那種一見到他就控製不住地心悸。
林漸寒摘下口罩,他身後的門已經被鎖上,這裡隻有他們兩人,暫時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為什麼掛斷我的電話?”林漸寒目光緊盯著溫枕,對方的沉默顯然很令他不滿,他將目光下移,落在了溫枕的手腕上,眼中詫異。
“你的傷好了?”林漸寒不可置信,“明明昨天傷得那麼嚴重,怎麼會……”
溫枕將手插進兜裡,淡然說道:“謝謝學長關心,隻是血流了多了一點,沒有看起來的嚴重,拍戲也不是什麼重活,比起付違約金,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林漸寒覺得荒唐,但是看到溫枕臉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隻能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知道你一聲不吭跑出了醫院,我還到處找你,要不是後來我又聯係了劇組導演,我也不會知道你居然又回劇組拍戲……”
林漸寒頓了一下,又問道:“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故意躲著我?”
“我隻是在完成我的工作,”溫枕反問他,“何況,我為什麼要躲你?”
林漸寒一愣,他從未見過溫枕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像是柔軟的動物突然間長出了刺,一時間他居然想不到該如何回答。
“小枕,”林漸行放軟了語氣,“從昨天晚上你在彆墅裡受傷後就變得很奇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你是在怪我沒有保護好你?還有,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不肯對我說實話,難道我們的關係還不足以讓你對我坦白嗎?”
溫枕已經沒有心情與林漸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昨晚林漸寒與關重的對話,對於過去一直在林漸寒的溫柔關懷中沉淪的溫枕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他已經不願繼續困在自己畫的圈子裡。
他要嘗試著從中走出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再繼續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
“我和學長相識多年,可就算是朋友之間也有一些不能告知的秘密 。”
“謝謝學長幫我這麼多,至於其他的,我希望學長不要再問了。”溫枕抬眼,真心實意地對林漸寒說道 。
“朋友……”林漸寒下意識重複了這兩個字,皺眉 ,“我以為……”
話才開了個頭,溫枕便看到站在對麵的林漸寒突然瞳孔緊縮,表情驚詫,向後退了兩步,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溫枕先是困惑,緊接著,他記起另一件事,心裡便有了不祥的預感,匆忙轉身,一眼便看到了衛生間的鏡子。
鏡子裡除了他和林漸寒,竟又多出了一道身影!
突兀出現的第三人低垂著頭,身形骨骼看起來像是個成年男人,但偏偏又留著一頭枯槁長發,垂在身前,從頭發的縫隙間也隻能看到黑魆魆的一片。
鏡子裡的這個東西,居然沒有臉。
溫枕:“……”
他將視線轉向身側幾米處與鏡子裡黑影對應的位置,那裡空無一物。
或許他真的應該去寺裡拜一拜了。溫枕想。
“這不是幻覺,小枕你也看到了對不對!”林漸寒緊盯著溫枕的反應,在對方點頭後,林漸寒臉上的震驚漸漸轉變成了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溫枕當然知道林漸寒為什麼這麼興奮,作為一個追逐超自然現象多年的狂熱愛好者,終於有一天能親眼目睹,成功證明鬼神之說的存在,林漸寒這樣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溫枕無法與林漸寒感同身受,因為他看到鏡子裡沉默地站在那裡的身影有了變化。
它抬起了頭,朝向溫枕和林漸寒,歪了歪頭,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溫枕卻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它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