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漸寒改變主意了,他想將鏡中人拽出來,畢竟如果錯過了這一次,他或許再也沒有今天這樣的機遇。
他回頭,正想讓溫枕再多用些力氣,卻不料,他剛一轉過頭,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摔倒在洗手間冷冰冰的地麵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黑霧環住溫枕的手腕,借著他的手,輕輕鬆鬆地一把將那鏡中人拽了出來。
“剛好餓了,”黑霧鬆開溫枕,從他身後一晃而過,“你的夢中情人倒是有幾分膽量,把鏡魔拽出來的後果可不是區區一介凡人承擔的了的,不搭上幾百萬條人命,它怕是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遊離的黑霧再一次聚集,在溫枕身前現出成年男子的輪廓,並遮擋住了溫枕看向林漸寒的視線。
“你把他怎麼了?”因為溫度太低的緣故,溫枕說話時甚至呼出了白氣,是冷極了。
“你擔心他?”息九淵手中抓著鏡魔,像是拎著一隻老鼠,漫不經心地甩了甩。
把溫枕和林漸寒折騰得險些喪命的鏡魔,在息九淵手中卻像是被拍暈腦袋的魚,一動不動任由他擺布。
也不知道是嚇得不敢動,還是根本就動不了。
“放心,死不了,區區人類,不夠我塞牙縫,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黑霧凝成的形體發出一聲冷笑,一把捏碎了鏡魔的腦袋,“還不如這醜東西,至少勉強能填飽肚子。”
溫枕:“……”
他眼睜睜看著息九淵的黑霧又一次擴散開來,將那隻鏡魔三下五除二徹底吞噬殆儘。
等息九淵再一次化成人形站在他麵前時,語氣冷嗖嗖地問:“怕了?”
溫枕誠懇地搖搖頭,他覺得剛才那畫麵和血腥扯不上關係,除了聽到身體組織被撕扯的破碎聲和骨頭被嚼碎的聲音以外,沒有任何實感。
息九淵靜了片刻,像是在觀察溫枕,然後開口道:“不管怎麼說,這次又是我救了你,身為祭品,怎麼一點不懂得感恩戴德。”
溫枕皺眉,什麼叫又救了他?
他不記得在這之前自己有被息九淵救過,嚴格來說,明明是幾次差點被息九淵折磨死。
人果然不能跟惡魔談邏輯。
正分神之時,黑霧閃現在他麵前,化出一隻手作勢掐住溫枕的喉嚨:“你在質疑我?”
息九淵未下重手,溫枕感到有些呼吸困難,但不疼,至少還能說出話來,他被迫抬高下巴:“我感謝你。”
息九淵像是有些困惑,為什麼這個凡人確實是在說感恩的話,他卻一點感覺不到誠意。
“隨便道一句謝就想把我敷衍過去?”息九淵的話裡帶著不滿。
溫枕偷空瞥了一眼地上的林漸寒,至少此刻,為了保住林漸寒的命,他還得穩一穩這惡魔。
“我是你的祭品,那麼我所有的一切都應當屬於你,我想不到除了感謝之外還能做些什麼來令你高興。”溫枕認認真真地敷衍道。
也不知道是溫枕話裡的哪個字眼取悅到了息九淵,儘管接下來他依然不說人話,語氣倒是比剛出現時平和了一些:“你倒是懂得審時度勢,不過你們人類從來都是這樣,嘴上說著奉承話,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算了,這次我現身原本就是個意外,”息九淵說著,又往四周打量了一圈,話裡帶上幾分嫌棄,“這樣狹窄又簡陋的地方也能住人?你淪為祭品莫不是因為生活所迫?”
溫枕:“……”雖然這洗手間確實算不上豪華,可至少還算乾淨,他不覺得比息九淵那個烏漆嘛黑還冷冰冰的洞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