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昭含笑盯著溫枕,拇指在杯壁上輕輕撚了撚:“這一聲瞿總顯得咱倆生分了,我記得當初你可是一口一個瞿哥,喊得可親近。”
這話一出口,眾人看溫枕的眼神便有些不對勁了。
溫枕當然明白瞿昭這是想要搞臭他的名聲。
而這圈子裡玩得最多的套路就是空穴來風,隻憑一句話便能編出一連串的不堪黑料,何況瞿昭聲名在外,男女通吃,難免叫在場的人不聯想到那一方麵去。
“今時不同往日,”溫枕淡淡說道,“當初我是新人,不懂規矩,瞿先生地位斐然,我們這樣的小角色怎配叫這一聲瞿哥。”
瞿昭臉上笑容更盛,還沒等他接話,溫枕卻又繼續往下說:“當時年輕不懂事,控製不住脾氣,下手也沒個輕重,打在了不該打的地方,害得瞿總受了傷,那頓飯之後雖然被公司雪藏了一段時間,可還沒正兒八經向瞿總道個不是。”
瞿昭的臉霎時陰沉許多,大概是沒想到當初那個沉默內斂的小年輕會當著眾人的麵魚死網破地把那件事抖摟出來。
而其他人聽溫枕這麼一說,再看瞿昭的臉色,大概也猜出發生了什麼事。
何況溫枕這些年的時尚資源也不像是攀上瞿昭該有的待遇。
溫枕手上也沒閒著,他舉起手中的果汁一飲而儘,又將杯中斟滿酒,走到瞿昭麵前,替他將酒杯滿上,臉上露出公式化的假笑:“瞿總大人不記小人過,喝了這杯酒,算我對過去的年少無知向您賠禮道歉。”
瞿昭磨了磨後槽牙,內心冷笑,真是小看了這個溫枕,當初青澀莽撞的小新人,在圈裡沉浮幾年,也學了點四兩撥千斤的圓滑。
不過他瞿昭是什麼人,在這一行混了將近二十年,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叫溫枕從自己手上逃過去,何況……
瞿昭的目光從溫枕那張臉上一點點舔過,不知道為什麼,過了五年,這張臉對他的吸引力不減反增。
哪怕比五年前更加棘手,他也勢在必得。
看著眼前那張令他厭惡的麵孔,溫枕的胃變得更難受了,臉上堆起來的假笑便淡了許多。
“瞿總,小枕酒量不佳,怕喝醉了鬨笑話,何況明天他還有戲要拍,喝多了耽誤事,不如這酒我替他喝吧?”一旁的葉邵上前一步,打算替溫枕解圍。
然而瞿昭卻隻是瞥了他一眼,便又將注意力轉移回溫枕身上,葉邵長相也是出挑的,但溫枕是他覬覦多時的獵物,又怎麼會看得上彆人。
“小枕酒量是不怎麼好,不過這隻是一杯啤酒而已,度數不高,不至於要彆人代勞吧?”瞿昭緊盯溫枕,湊近一步,“其實這酒喝與不喝,也沒那麼重要,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往後大家還是朋友,留個聯係方式不過分吧?”
隨著瞿昭突然的靠近,男性的香水味和酒味摻雜,再一次勾起了溫枕腦子裡關於幾年前酒桌上的那一幕的回憶,他無法抑製地作嘔,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口。
葉邵明顯地感覺到身旁溫枕的呼吸變得沉重,他正想再說點什麼,一邊的程俞卻突然暗中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肘,暗示他少說幾句。
“瞿總說的對,一杯啤酒,何須代勞。”溫枕的嗓音忽然變得有些沙啞,但並沒人注意到這一點,他放下手,仰頭將酒一飲而儘。
哪怕是他喝酒的時候,瞿昭也未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而是貪婪地盯著溫枕隨著吞咽的動作而微微起伏的喉結。
“好,果然比從前乖了很多,”瞿昭撫手大笑,這笑聲在旁人聽來有幾分刺耳,“還是那句話,這圈子裡能出頭的都是懂得變通的,小枕,往後我們常聯係,有什麼好事,哥也會先想著你,不過,這得看你夠不夠聽話。”
瞿昭的一番話令在場的人都為之色變,也不知道溫枕和瞿昭之前是有著怎樣的糾葛,讓瞿昭不惜當眾毫不遮掩地將那種要求放在台麵上來說。
溫枕將酒杯隨意地往桌上一擱,那種作嘔的感覺被酒精刺激之後舒坦了許多,但隨之而來的也是難以抑製的暈眩感,體溫也在不斷上升。
他再回頭看瞿昭時,眼神已經變了,那雙吸引人的眼睛裡帶著說不出的感覺。
隻是被他這麼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就像是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瞿昭的喉嚨不由緊縮了一下。
而這種變化,似乎也隻有瞿昭注意到了,其他人都還沉浸在方才瞿昭的那番肆無忌憚的言語中,各懷心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緩解氣氛。
“不知道瞿總說的聽話是什麼意思?”溫枕說著,拎起酒瓶又斟了一杯,大概是因為意識不清,溫枕的動作少了幾分拘束,多了幾分隨性灑脫,那隻形狀漂亮的手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眼光。
連雪翹起腿,往後坐了一點,酒精熏得一張精致的小臉微紅,難怪瞿昭這老東西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臉都不要了,換成她,有這機會,就算隻是言語上的,也得占占便宜。
溫枕的話落在瞿昭的耳中,不知怎的,竟讓他產生了一種溫枕是在向自己服軟的錯覺,明明喝酒的人是溫枕,他卻覺得醉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