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不是空穴來風,她身為班主任還是很負責的。
觀察了夏衾兩周,發現這小孩真是獨來獨往,要不是站起來回答問題,一天跟班裡同學說不上兩句話。
主打一個自閉式讀書。
“跟謝星瀾那小子的性格,我看就很合適,那小子人緣好的逆天。讓人帶帶,說不定就能融入集體了。”
老趙想的很美好。
但實際的效果卻跟美好差的遠了。
夏衾回到教室的第一眼就發現不對勁。
他是個對人和事都很敏感的人,特彆是周圍的事物。大概是長這麼大,沒幾樣東西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所以身邊一旦少了什麼,他就發現的特彆快。
晚自習已經結束了,班裡剩下的隻有打掃衛生的值日生。
林思則剛亂七八糟的把黑板一擦,效果還不如不擦,扭頭就看到了夏衾。
夏衾看了眼自己的座位,又看了眼空蕩蕩的前桌。
破天荒的問了句:“前麵的座位呢?”
“哦,你說謝哥啊。”林思則的語氣也有點兒微妙:“老趙不是讓你們搬位置嗎。”
“然後我正打算把我座位搬走呢,謝哥去了趟辦公室又回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回來就把自己位置搬走了。”
林思則都沒敢說根本不是搬走。
回想起剛才謝老板那架勢,感覺是直接把桌椅給踢走的。
夏衾看了眼前麵的盛況。
謝星瀾是搬得真乾淨,連桌子帶椅子的全都搬走了。在排版的十分整齊的班級裡麵,就像一塊完整的拚圖被扣掉了一塊。
……他怎麼不乾脆把地上那塊瓷磚也撬走?!
“同桌,你倆咋回事兒啊?”林思則探了個腦袋過來:“謝老板怎麼去了趟辦公室回來,心情就不咋好的樣子?”
“沒什麼。”夏衾欲言又止。
他大概猜到了。
謝星瀾去辦公室的那趟多半聽到了他那番“影響我考清華北大”的發言。
隻要是個正常人,被人這麼嫌棄了一通,有點兒氣性的基本都不會再熱臉貼冷屁股了。
看“開朗哥”這幅把全身家當都搬走的態度——氣性還不是一般的大。
說實話,夏衾其實沒多大感覺。
搞砸人際關係簡直是他的拿手好戲。
在收拾書包回家的時候,他的心情都沒什麼起伏。
老何早把他調實驗班,不就沒有這事兒了。
林思則看他走出教室門口,似乎想叫他一聲。
結果走廊儘頭傳來王冬的聲音:“老林!好了沒啊你,就你他媽最慢!燒烤店都要關門了!”
“你丫扯吧你!誰家燒烤店晚上十一點關門!夜生活才剛開始好嗎!你他媽——你小聲點兒,被老何抓到我們半夜翻牆出去就死定了……”
高二七班所在的教學樓叫明思樓,一共有五層,最上麵一層是多媒體教室。
七班在四樓左側的儘頭,邊上是一個露天的大陽台,連接著室外樓梯。
平時這個露天陽台就是學生們下課休息的好去處,到了晚上更是情侶紮堆。
林思則收到遠方的呼喚聲之後,隨便收拾了兩下書包就朝著陽台跑去,看他們的路線是打算從室外樓梯下樓。
夏衾望過去的時候,林思則已經一步三跳,跟王冬打鬨在了一起——這個人大概叫王冬?其實他還認不全班級的同學。
懶洋洋靠在欄杆上的人,赫然就是氣性大得很的——他的前“前桌”,謝星瀾。
他前前桌就顯然是這個不學無術小團體中的中心人物。
圍著他的人明顯帶著點兒討好和奉承。
一群人齊了,就往樓下走,正好和要下樓的夏衾不期而遇。
想到自己在辦公室裡說的那些話可能被謝星瀾聽到了——雖然他說的是實話,謝星瀾的成績不就是會影響他考清華北大嗎?
那點兒分數,就算是真的讓他幫扶也隻有一個結果——
他考北大。
他前桌考北大青鳥。
但不知為什麼,大約是說壞話被不小心抓個正著。
小少爺心裡難得有那麼一點兒的心虛。
看了眼謝星瀾,他決定主動抬手打個招呼。
——這是大少爺十七年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主動。
隻是剛抬起,謝星瀾就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連擦肩而過都算不上。
手還在半空中的夏衾:?
半晌,夏衾冷笑一聲,內心的愧疚蕩然無存。
下下一秒,夏小少爺就麵無表情的重返教室,把自己的座位猛地從教室的這一頭,拖到了教室的另一頭。
以牙還牙的態度明明白白。
換位置?誰不會。
惹到他,你算是踢到鋼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