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之中,晏莊帶她穿過台下的人群,四周實在推搡,晏莊不得已捉住了她的手腕,一直走到人群外才鬆手,向她道歉。
範渺渺搖頭,待回頭一看,暗叫懊悔:“牽雲沒出來,肯定剛才跟丟了。”
現在想要再進去尋人,顯然不明智,因為不知幾時,人群全給擠到台下,混亂一片,連台上的戲子都見勢不對,動作稍停滯了半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疑不定。
晏莊遠遠看著,直皺眉頭,囑咐她在人少處稍等:“我先去叫衙兵,不能放任這樣下去,說不定要出人命。”他匆匆走掉。
範渺渺不免心中一驚,很為牽雲擔憂。不一會兒,一隊衙兵過來開道,有兩個衙役站在前麵攔人,說封鎖了,不讓再進了。範渺渺因聽從晏莊的話,正焦急地在原地張望,她周圍也零零散散站著些人,有些是被這陣勢嚇到,對於前麵發生什麼,不明所以;也有些是剛擠出來,死裡逃生一樣不知所措。忽然,有個人跑上去,與衙兵衝撞,口中哭喊著小姐,非要進去找人。
“牽雲!”範渺渺連忙喊道。
衝撞者聞聲回頭,果然是牽雲,見到範渺渺,她先是一呆,然後哭出來。迎上範渺渺伸出的手,她抽泣道:“我聽他們說,裡麵發生人踩人了。我還以為小姐沒出來。”
“我也以為你沒出來。”劫後餘生,範渺渺替她拭淚,“好了,咱們都沒事就好。”
說話的當口,她又看見有幾隊衙兵匆忙而去,疏散人群。領頭的一個,定睛一看,竟然會是晏莊,卻還來不及叫他,就眼睜睜見他進了封鎖線裡。
牽雲正說道:“小姐,咱們趕緊回吧,府裡會擔心的。”
範渺渺收回目光,說:“我還不能走,你先回,替我報個平安。”
牽雲自是不肯答應,範渺渺好說歹說,總算先勸了她走。但自己現在苦苦站著等人,也不是辦法,她想了一想,走到那兩位衙役麵前。
兩位衙役興許是認得她,沒有擺出冷臉趕人,隻說道:“小姐,前麵正亂,小心嚇到了你。”
範渺渺說知道:“我隻是走近一些。”
她徘徊不前。前麵唱戲時的敲鑼打鼓儘已經停了,隻剩下鬨鬨哄哄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幾下淒厲的哭喊,範渺渺聽得手中直冒細汗,為晏莊的安危擔心。
身旁有人在問:“剛才怎麼進去那麼多衙兵?”
“據說太擁擠,已經死了人了。”
“去去,彆問!都散了!”
麵對閒雜人等,衙役們就沒那麼客氣,胡亂一陣趕人。周圍沒剩多少人了,範渺渺也不便站那裡顯眼,且又想到柳令襄若是久不見自己回去,一定也很著急,恐怕要遷怒牽雲,因此隻好先回府上,過會兒再叫人來盯著消息。
她循路回到巷口,柳府的馬車還駐留著,柳令襄和牽雲離開時,都囑咐車夫等她,此時車夫正在猶豫與張望,一麵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進到巷子裡去找她,但又怕人離了馬車,一會兒被路人衝撞了,驚馬。
見到範渺渺現身,車夫才鬆口氣。他們緊趕慢趕回到柳府,門房看見她,一愣,轉身就跑進去通報。範渺渺走在府裡,遠遠望到柳令襄和趙氏跑來迎接,金媽也緊跟在後麵。
柳令襄撲過來先抱住她,好一會兒才撒開手,微微紅著眼,仔仔細細打量著她:“你沒受傷吧?”連聲說,“都怪我,當時不該撇下你就走。”
趙氏在旁小聲道:“我們聽說芳草巷出了人命,大量衙兵也出動了,封鎖了道路,因為遲遲沒見你回來,險些以為小姑你也出事了,正要派人出去打聽。”轉過頭去對□□拜,“可喜可賀,一切平安。”
範渺渺環視一圈,問:“牽雲呢?”
柳令襄嗔說:“就是連她也沒消息,才以為你們兩個都還困在那裡。”
範渺渺心知牽雲給她留了馬車,也許步行回來,腳程還沒她坐馬車快,當即叫人在門房裡聽候。
柳令襄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範渺渺簡單說了說,趙氏見她心神不定,悄悄給柳令襄使了個眼色,柳令襄會意:“全是我不好,今日害得你受累了,你快回屋裡休息,我們不來打攪你。”
範渺渺想到晏莊,說道:“請派兩個聽差,一個候在芳草巷,一個候在陶府外麵,一有什麼消息,儘快來告知我。”
柳令襄催促她回去:“好啦,這些事我會做的,你現在隻管睡一覺,好好修整精神。”對著周媽囑咐,“姑奶奶受了驚,過會兒記得給她熬一碗熱湯送去。”
在她們的簇擁中,範渺渺回到惟清院,這時牽雲也趕回來了,主仆二人都有驚無險,柳府上下總算不再緊張成一團,恢複了平常的氛圍。範渺渺讓牽雲也去歇息,自己則坐在屋中的軟椅上,耐心等待聽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