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著手裡舉著法棍當武器的扶光,在視線接觸到對方的瞬間,大腦短暫地陷入了空白。
扶光也愣住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倒是窩金嫌俠客動作太慢,等得不耐煩,從玄關探了個腦袋出來,想催俠客不要玩什麼浪費時間的惡趣味遊戲。
結果他看到了扶光。
作為單細胞生物的優勢就在於,聰明人會有一萬種解題思路,而窩金隻會把所見所聞所想,全部直接地表述出來。
“——扶光姐?你變成鬼回來找我們了?”窩金脫口而出。
被觸發的關鍵詞驚醒,扶光下意識要跑,但已經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直接將客廳靠近外部走廊的玻璃窗打碎,在扶光拔開步子之前,速度最快的飛坦,便堵在了她唯一的退路上。
“跑什麼?”飛坦淡淡道。
嫌過高的領口遮住了視線,他動作粗.暴地拽下衣領,目光如同手術刀,或是什麼更鋒利見血的東西一樣,隔著衣料,開始一寸寸巡視扶光。
毫無疑問,是活人。
且沒有易容的不自然感。
這是來自刑.訊.專.家的結論。
飛坦鬆開手,讓領口重新藏起自己的臉,轉而將視線投向自詡頭腦派的俠客。
在涉及情報和榨取信息的事情上,他這次倒是破天荒地沒有主動提議,由自己上手負責。
也沒了平日習慣性的友善微笑,俠客拿起手機擺弄了一會兒,全憑理性地下了判斷。
“……暫時不能排除是什麼特殊念能力的效果。畢竟那種東西,團長他也收藏過不少吧。”
“等團長和瑪奇她們回來再說。”
於是,俠客衝扶光招了招手,自然得像是屋主,熱情地說,裡麵有啤酒、燒烤串、拉麵和牛肉蓋飯,“邀請”扶光進去好好休息一下。
他似乎嘗試過,想對扶光露出如常的笑容。
但顯然,效果不佳。
扶光現在人也還是懵的,隻是直覺不能進屋子裡去——進去了,恐怕就真的徹底跑不脫了。
她還是想伺機跑路。
於是扶光站在原地不動,其他人便也維持著天羅地網般的站點,不叫獵物有任何掙開蜘蛛網的機會。
直到俠客忽然錯開目光,看向了扶光的身後。
“……團長。”他說。
扶光下意識轉頭。
可與她的習慣不同,記憶裡的那個人早已被時間錘煉,蛻變成了更高挑、更成熟、更陌生的模樣。
她低頭時,看到的不再是仰望自己的小少年,而是青年被雨水打濕的白襯衫。
從衣服淋濕的痕跡來看,應該是沒打傘,直接趕過來的。
扶光固執地低著頭。
可對方借一種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用指尖托起她的側臉,如同珍惜地將她攏在掌心中。
“說話要看著對方的眼睛,因為說謊和心虛的人才會試圖避開視線。這還是你教我的。”
扶光避無可避地,與他對上視線。
十九歲的庫洛洛·魯西魯終於彎起眉眼,露出了純粹的、仿佛還帶著孩童天真稚氣的笑。
可是他的下一句卻是。
“——所以,剛才是在想,該怎麼對我說謊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