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們進了包廂以後才下的。
根本沒帶傘的扶光長歎一口氣,隻能自認倒黴,做好當個落湯雞的準備。
卻很快在門口的彩燈招牌下,看見了撐著傘的庫洛洛。
她愣了一下,連忙衝過去抓庫洛洛的手,果然是冰冰涼涼的一團——和一直待在室內的自己,形成鮮明對比。
扶光趕緊伸手合握住,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熨暖那雙手。
“你一個人在這傻站著做什麼!等多久了?我要是沒早出來,你難不成還一直等著不成?”
她聲音又氣又急,算不上好。
庫洛洛卻彎起眉眼,沒說自己等了多久,隻把傘又往扶光那邊傾了一點,輕描淡寫地說:“淋雨會生病的。而且家裡隻有這一把傘了。”
不過,就算有第二把,他也不介意暫時收起來。
反正平時都是他在收拾整理,扶光大概率記不清這些小細節。
事實也的確如此。
根本沒懷疑庫洛洛的說法,扶光一邊愈發靠近庫洛洛,想把傘往他那邊多帶一點,一邊琢磨著,明天得從長老會再薅兩把傘放回去備用。
庫洛洛聞到了扶光身上的煙味。
煙草在被炙烤後,放大了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是那種陌生的、帶有侵.略.感的嗆口,覆蓋了扶光本身的氣息。
他不喜歡。
而且他從書裡看到過,吸煙有害健康,對肺部尤其不好。
“……姐姐你今天,是抽煙了嗎?”庫洛洛遲疑地問。
“啊!對不起!熏到你了嗎?”才想起來這一茬,扶光連忙鬆開庫洛洛的手,和對方拉開了一點距離。
也很嫌棄自己身上這股煙味,她狠狠吐槽酒桌文化。
反正長老會跟Mafia的長期合作,也是流星街人儘皆知的常識,沒什麼需要特殊保密的。
想起接頭人那個隻勸酒不喝酒的惡劣架勢,扶光就氣得咬牙切齒,開始考慮明天是不是早點起來,給醫生帶些醒酒的東西去。
這些Mafia分明就是搞壟.斷,趁機壓榨流星街的廉價勞動力!
他們壟.斷流星街的對外售賣渠道,流星街物資匱乏,無法擴大市場或者進一步升級技術,就隻能繼續給Mafia供貨。
惡性循環。
而且近些年,嘗到甜頭的Mafia,談判壓價時的態度也越來越肆無忌憚……這樣下去不行。
扶光自顧自地陷入沉思。
見她忽然沉默,知道扶光又在思考些什麼,庫洛洛便沒有再開口打擾她,而是回頭,通過傘下的餘光,看向映出了彩燈輪廓的那扇窗。
有人正在看著這邊。
沒有做什麼大的動作,庫洛洛隻是重新牽好扶光的手,將她徹底攏在傘麵的遮蔽下後,再慢慢帶扶光離開。
雨夜自然會阻隔窺伺者的視線。
………………
…………
……
布盧收回視線。
自然而然地,他對扶光表現出了興趣。
“我倒是沒想到,還會在談判桌上遇見這麼小、這麼能說會道的孩子。看來流星街在培養人才方麵,很有一套嘛?”
醫生對此不置可否。
將盛了酒的高腳酒杯捏在掌心裡,她眉眼含笑,隻說扶光是長老會和自己很看好的苗子,以後說不定,還會跟Mafia有更多打交道的機會,要請對方多多關照。
“所以,布盧先生絕對,不可以對那孩子出手哦?”
像是半開玩笑的叮囑,醫生說完,將杯中的高度烈酒一飲而儘,眼中卻依然清醒而鋒利。
這是警告。
布盧見好就收,順勢將話題轉移到醫生之前提過的美瞳上。
“那還真是後生可畏!看來為了我們以後的合作愉快,我也得提前跟生意夥伴打好關係才行啊。不過……隻需要幾幅有色的隱形眼鏡就夠了嗎?”
按照流星街人的老鼠習性,他以為再不濟,也該是武.器、槍.械之類的東西。
說到這個,醫生猶豫了一下。
雖然扶光的確隻提出了這個請求,再三強調說,自己就是偶爾眼睛變下色,對身體完全沒有影響,隻要能用美瞳把顏色遮住就可以了。
況且,Mafia又是群最擅長得寸進尺的鬣狗,想要越多,就會被索取加倍的利益。
但醫生還是心有不甘。
她這一次,除開想幫扶光拿到美瞳之外,也是希望可以從Mafia那邊下手,找找看有沒有治愈的可能。
扶光的“間歇性病發紅眼症”,一直都是身邊人的一塊心病。
唯獨這種時候,醫生才會遺憾,自己並非一位能夠懸壺濟世的真正的醫生。
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她簡單概述了扶光的“病狀”,願意以個人的名義,單獨和布盧做一筆額外的交易。
布盧聞言卻若有所思。
“……眼睛突然會變成紅色的,間歇性病發紅眼症啊。”
重複醫生的描述,他搓撚著手指,忽然笑了笑,抬手舉杯與醫生敬酒,露出爽朗熱情的神色。
“這種小忙,當然不是問題!我這邊也會多多關注的!”
出乎醫生意料的是,布盧竟然同樣將酒一飲而儘。
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愉快。
*** ***
讓他回憶回憶,上一次有緋紅眼出現在地下拍賣會的時候,最後成交價是多少億戒尼?
布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