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莊凡心靠著牆閱讀自帶的推理小說,恰好他們班班主任夏維經過,他打完招呼問:“老師,你今天值班嗎?”
“是啊。”夏維說,“你來學校乾什麼?”
莊凡心答:“我陪彆人考試。”他感覺對方在打量他,便忍不住投其所好,“老師,我寫完化學作業了。”
夏維疑惑道:“我覺得你和平時不太一樣。”
“微小地變帥了一點。”
“臭美。”夏維趕著回辦公室,走了,走出去幾步又停下,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他轉身看著莊凡心,像看一隻小怪物:“誰允許你燙頭的?!”
莊凡心把書扣腦袋上:“我錯了!”
夏維訓道:“開學前弄直!”
報告廳內,顧拙言聽得一清二楚,心說這老師有點暴脾氣,那小卷毛挺好看啊。
時間安排得很緊,上午考完語文數學,莊凡心帶顧拙言在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在學校裡慢騰騰地轉悠。
顧拙言任由莊凡心領著亂逛,教學樓中安靜無人,經過高二年級三班的門口時朝內望一眼,窗明幾淨,後方黑板上畫著栩栩如生的駿馬,臨摹自徐悲鴻。
他隱約猜到,故意問:“哪位同學畫的,那麼厲害?”
莊凡心真好騙,完全忍不住挨誇的笑意,承認後說:“這叫一馬當先,但我們班總被一二班壓著。”
說到這兒,他帶著對未知的懵懂,還摻雜幾分憧憬之情:“也不知道你會考進哪個班,沒準兒恰好進我們班呢。”
顧拙言裝傻:“沒那麼巧吧。”
“也對。”莊凡心點頭,“沒關係,反正都在一個年級。”
逛完這一層,他們下樓離開,從儘頭的側門出去是一片種著大榕樹的花園,四條甬道連接對麵的圖書樓。
這一片是學校最美的地方,莊凡心好奇地問:“你原來的學校什麼樣?”
顧拙言說:“教室都大同小異,不過我們學校的學生很沒德行,可能在食堂排舞,也可能去實驗樓開聯歡會,都挺難管的。”三兩句說不清,倒是勾得他有點想家,“有一陣子流行組樂隊,琴房不夠用,於是樂隊把道館占領了。道館的人找擊劍部幫忙,我就帶人去了。”
莊凡心問:“打架了?”
“沒有。”顧拙言說,“樂隊主唱原來是我發小,我們就在道館聽他們開了場演唱會。”
莊凡心想起朋友圈的那張合照,四個男生騎著馬,那位發小應該也在其中。顧拙言點點頭:“組樂隊那個叫陸文,另外兩個是連奕銘和蘇望。”
十幾歲的少年人,友情最珍貴,莊凡心怕聊多了影響對方的情緒。他帶顧拙言朝西走,在犄角旮旯找到一處樓梯,樓梯下一有小塊避風擋光的空地。
這個樓梯通往天台,但禁止使用,莊凡心說:“這處小角落是學校室外唯一一處監控死角。”
顧拙言看地上隻有幾片落葉:“還挺乾淨。”
“當然乾淨。”莊凡心不爽道,“放假前我天天打掃。”
見對方微微意外,他賣關子:“上學期,有一天晚自習的課間我躲在這兒,被主任抓住了,你猜我當時在乾什麼?”
顧拙言麵無表情:“和你女朋友接吻。”
莊凡心一愣,臉說紅就紅:“怎麼可能啊,我沒有女朋友……”
顧拙言這時笑了:“那你乾嗎?”
莊凡心道:“我和齊楠躲在這兒嗦粉,有點鹹,齊楠去小賣部買飲料,隻剩我一個人的時候主任湊巧經過。”
粉太香了,主任聞著味兒把莊凡心逮個正著,罰他打掃一學期衛生。
傾聽完這麼一樁慘案,顧拙言笑暈了,抬手搭住莊凡心的肩膀,憐惜地攬著對方回報告廳。下午考理綜和英語,監考老師大發慈悲,允許莊凡心在廳內吹著空調等。
莊凡心遠遠地窩在最後一排,午後犯困,他漸漸也有些撐不住,在進行英語聽力時睡著了。等鈴聲響起,收卷,其他人逃脫苦海般走光,顧拙言起身回頭,見遙遠的後排空空蕩蕩,再一定睛,一撮卷毛顫顫悠悠。
顧拙言走過去,抿唇坐在莊凡心旁邊,噤著聲打開手機音樂庫,搜索《運動員進行曲》,點擊播放。
不出十秒,莊凡心一激靈醒來:“做課間操了?”
顧拙言關掉音樂:“我考完了。”
莊凡心陡然鬆一口氣,他和顧拙言並排、並肩,麵向寬敞的報告廳以及廳上的講台,仿佛同班同學來聽講座。
“哎,”他嘟囔,“要是你進我們班就好了。”
顧拙言笑笑沒說話,心裡跟明鏡似的,演技跟梁朝偉似的,裝的跟大尾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