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
和昱京城其他世家府邸不同,定北侯府的府邸雖建的大氣,占地也廣,但一百多畝的地,實際上卻隻是三進三出的宅子,空出的後院就占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地。
那空出的地與其說是後院,倒不如說是一個演習場。肖家尚武,個個都是練家子,家裡不論主仆,每日晨起,必須在後院操練。
往日,過了巳時,演習場就安靜如雞。
今日,卻是熱鬨非凡,隻見男女分開而坐,各自占據一邊,紮堆圍著火堆烤肉,孜然冒煙,好不快活。
定北侯和林國公坐在主桌,兩人一人抱一壺酒,邊喝邊聊,正聊得儘興之際,隻見一小廝匆匆跑了過來。
“侯爺,公主來了。”
定北侯喝得有些上頭了,反應稍稍遲鈍,又喝了口酒,才慢騰騰道:“你說誰來了?”
小廝瞧著他說話都有些吐字不清的就著急,“侯爺,公主來了,如今正在門口等著您去接駕?”
“公主,什麼公主?”定北侯猛地酒醒了大半,揚聲道:“公主?朝陽公主來了?”
他這一聲驚呼,猶如平地一聲驚雷,方才還熱熱鬨鬨的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紮堆烤肉的年輕男女都齊刷刷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小廝硬著頭皮點頭,“正是朝陽公主。”
定北侯眉頭蹙地老高,和林國公對視一眼,“她來做什麼?”
林國公茫然地眨了眨眼,“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難不成是我邀她來不成?”
“那她怎麼來了?”
話落,劉蘅的聲音就從旁邊的花廳傳了過來,“看來定北侯並不歡迎本宮。”
聽到她的聲音,在場的人,紛紛起身相迎。
定北侯心裡確實不大歡迎她,但還是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不知公主駕到,臣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恕罪。”
劉蘅擺擺手,示意眾人免禮,隨即朝演習場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顧熹,隻見心心念念的人抬頭與她對視了一眼,但很快就如受驚的兔子般,慌忙低下頭去,她抿嘴輕笑了一下,這才不緊不慢道:“本宮不請自來,定北侯不怪本宮唐突了才是。”
定北侯心底罵罵咧咧,嘴上卻恭維道:“公主說地什麼話,公主能來臣府上做客,是臣的榮幸。”
劉蘅滿意地點點頭,仿佛才注意到他身邊的林國公一樣,“林伯伯也在?真是趕巧了。”
“……巧嗎?”林國公十分無語,巧個屁,還不是因為知曉他帶著葭兒來定北侯府了,這位公主才特地跟來的,林國公心下這般想,嘴上就如實說了,“老臣還以為公主是知曉老臣來了定北侯府,這才跟來的。”
被當眾戳破了心思,劉蘅也不惱,索性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顧熹身上,“本宮今日來定北侯府叨擾,確實是跟著人來的,不過不是跟著林伯伯哦,而是顧探花郎。”
“……”
顧熹頓時成了焦點,眾人的目光悉數落在了她身上。
定北侯以為真是顧熹私下約的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高聲喝道:“熹兒,你竟瞞著我們?”
他常年待在軍中,平日說話就是個大嗓門,眼下一動氣,氣勢更足。
他突然這麼揚聲喝喊,顧熹被嚇了一跳,開口想為自己辯解幾句,但又怕掃了心上人的麵子,遂低垂著頭,抿著嘴沒吭聲。
“定北侯凶什麼?嚇到人了怎麼辦?”劉蘅卻不滿了,微翹著嘴,頗有些不悅,小步走到顧熹跟前,“顧探花郎瞞著你們什麼,她也不清楚本宮今日要來的,不過是本宮今日有些事有求於她,聽聞她來了定北侯府上,這才來的。”
她一靠近,顧熹又聞到了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氣,整顆心控製不住地“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低垂著眼,恭敬道:“不知公主找微臣有何事?”
定北侯瞧著她倆站一塊的樣子就不順氣,“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知還有什麼需要熹兒幫忙的?”
劉蘅並未理會他的陰陽怪氣,目光溫婉地看著顧熹,語氣裡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太傅留下的功課好難,知你今日沐休,便特地請教你學問來了,不知顧探花可方便?”
不等顧熹回答,站在對麵的林葭突然開了口,“公主這話,讓顧大人如何回答?”
明知故問,沒瞧見大夥都在烤肉嗎?
劉蘅聞言,朝她看了過去。
林葭目光直直地迎上她,神色淡漠無懼,心下早已做好了被她為難的準備。
卻不想劉蘅隻是瞧了她一眼,並未同她計較,偏頭又同顧熹說話去了,“你若是覺得為難,那我也不強求。”
林葭目光落在顧熹身上,緊張地攥緊了手,內心莫名地就是不想要顧熹答應。
不過讓她失望了,顧熹並沒有如她所願,“不為難,還望公主不要嫌棄微臣學識淺薄。”
劉蘅神色一鬆,心中頓時舒爽暢快了,“本宮就知道,顧探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