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

夫妻兩個驚叫起來，完全忘了自己在哪，也完全忘了緊張。

等他們反應過來以後，不約而同用慍怒的眼神看著埃布爾。

埃布爾平靜道：“你們兩個都在假裝驚訝，你們都在心裡考慮過這個可能不是嗎？你們是最貼近彼此生活的人了。”

“好吧。”霍布斯最先承認這點，他感到難堪，但同時又因為埃布爾的神奇能力振奮，兩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顯得十分古怪，“我確實思考過，但裡麵有些照片，我敢肯定瑪麗那時候是不在的，她沒法拍到。”

這時瑪麗也很坦然了：“我也一樣，最後打消了疑慮。”

“最起碼你們很誠實。”埃布爾從椅子上起來，“我要送客了，再見，先生和女士。”

霍布斯和瑪麗被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丟”出了屋子，以至於他們坐進車裡以後還是有點茫然。

車子發動後，霍布斯對副駕駛道：“你感覺怎麼樣？”

“快點開，我想快點回家去。”瑪麗道，“你問我的感覺？我感覺——他挺特彆的。”

缺乏書籍和藝術品的熏陶讓新紀元的人們在口頭表達上都很貧瘠，霍布斯搜遍了肚子裡的詞彙，最終也隻有道：“是啊，他挺特彆的。”

瑪麗道：“但願我們的問題能被解決，否則我隻有去死了。”

“彆這樣說。”霍布斯道，“他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埃布爾關上門以後倒頭就睡，到了天亮才醒。

他打算獨自解決這個案子，不去執行局，於是在九點多時給賽琳娜打了個視頻通話。

視頻裡的賽琳娜正坐在電腦前喝湯：“有什麼事？”

“幫我調查一個人。”埃布爾對著筆記本念道，“曼奇尼，曾經做研究電力線路的工作，不久前被辭退。我想知道他現在在哪。”

“好的。”賽琳娜道，“十分鐘後我把消息發給你。”

埃布爾掛斷腕表電話，拿出朱迪送的糕點，倒了一杯熱水，開始湊合著解決早飯問題。

他本來不對朱迪的廚藝有什麼信心，沒想到味道意外得不錯，嘗起來甜而不膩，很合他的胃口——和艾德做的小蛋糕都差不多了。

那天他故意拒絕，隻是為了讓艾德知道他心情不好，以便讓那隻博美豹子彆來煩他，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十分鐘後，賽琳娜發來消息。

【曼奇尼，六十一歲，性彆男。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一百二十斤，在垃圾處理廠上班，沒有違法違紀記錄。怎麼了？是什麼案子，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私人委托，我自己解決。】

屏幕很快刷新：【注意安全。】

埃布爾穿好衣服，出門攔下一輛無人駕駛車，車上的智能檢查了他的評分後，用機械的電子音詢問他要去哪裡。

“垃圾處理廠。”

沒有回複，無人車飛一般的向那裡駛去。

一個小時後，埃布爾站在了垃圾處理廠的門口。

第六區很幸運，靠近內城，什麼東西都有一點，也包括這個廠子，它負責處理差不多五個區的垃圾。

這裡和艾倫被丟去的那地方完全是兩個概念，它和廢物處理廠不同。來到這裡的東西都還有救，隻是垃圾，而不是廢品。

世紀戰爭把人們都嚇壞了，技術不斷井噴，但卻全是用於戰爭的，工廠不停地生產食物和藥品，卻全送到了前線去。後方的人們雖無性命之憂，但吃喝很成問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大家都隻能啃一些硬得像石頭的麵包，喝營養劑生存。

如果不是胃部和腸道需要消化一些實在的東西維持功能，恐怕連麵包也不會有。

在那個時候，壞掉和臟掉的東西也是珍寶，沒人會把嫌棄垃圾，垃圾讓人類生存。

於是即使希爾塔誕生了，這個優良傳統依舊保持下來。

垃圾處理廠除了日以繼夜地維持自己的象征意義外，還會定期把處理好的東西送到貧民窟去，吊住三等公民的命，讓他們彆死得那麼快。

“你找誰？”

一個矮胖男人走過來，他穿身橘色的製服，腳踩橡膠靴子，橢圓腦袋上雜亂的頭發被頂帽子壓下去，像頭沒發育好的短毛熊。

他問了一句，然後接著說：“你看著不像是來應聘的，是不是有東西當垃圾扔掉了，現在要找回來？彆擔心，這種情況還是挺多的。”

“你是？”

“我是傑尼。”男人說，“我在這裡工作十五年了，我敢說沒人比我更熟悉這裡，你丟了什麼？隻要付我一百塊，我立馬幫你找回來。”

埃布爾望著他：“什麼都可以？”

“當然，隻要它還沒被分解到城外去。”

“傑尼。”埃布爾重複一遍他的名字，“你是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