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傑似乎沒聽懂,“什麼康複中心?看什麼病的?”
白大褂抽著煙,想了想,說,“比如說,某個有錢的男人,嫌棄結發妻子人老珠黃,想換個年輕漂亮的。但是又不想離婚分家產,就上我們這兒拿點藥,回去給老婆吃了。我們會按照要求給他開藥,吃完之後他老婆會出現精神異常症狀,無論送去哪個醫院檢查,都是狂躁症之類的。之後,男人將她送到我們這邊康複中心來療養,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他老婆因為精神病自殺死掉了,他辦完葬禮之後就能另娶新歡了,也不用分家產。”
阿傑不敢置信地看著白大褂,手上邊機械地填著土,邊判斷著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原配有點慘。”阿傑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白大褂點點頭,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接著說,“不久之後,那個男人家裡開始鬨鬼。”
阿傑疑惑地看著他——敢情這故事還有後續的麼?
“他和他的小情人開始時不時看到一個頭纏著繃帶的女人出現。”白大褂一根煙抽完,又點了一根,從他被熏黃了的兩截手指來看,老煙槍了。
“那個女人怎麼看,怎麼像是他前妻,某一天,男人回到家,發現家裡滿地血,洗手間的鏡子上有一條帶血的裂紋,然後他的小情人不見了。”
男人怎麼都找不見人,懷疑地看著那麵鏡子,因為他曾經多次在鏡子裡看到過繃帶女的鬼影。
男人報了警,警方沒有找到人也沒找到屍體,但法醫采集了地上的血跡,經過鑒定,證明就是他小情人的血。根據出血量,是同等體重人類全部血液的四分之一。這個出血量,人可能已經死了,但理論上也有存活的可能性。
家裡沒有他人闖入的跡象,所以警方判斷可能是熟人作案,男人成了第一懷疑的對象。
但男人情緒激動,口口聲聲說是一個纏著繃帶的女鬼作案,警方就懷疑男人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經過長時間的調查,警方依然沒有找到屍體,男人在案發的時間段也有不在場證明,暫時排除了嫌疑。
最後,案子就擱置了,可男人依然能看到鬼,再加上他的確害死了自己原配,就更疑神疑鬼了。
通常敢殺人害命的人,都是不信邪的,所以他開始懷疑,家裡不是鬨鬼,而是他出現了某種精神疾病,可能是因為壓力大啊什麼的造成的……但是又不敢到彆的醫院去檢查,生怕不小心說漏了什麼,最後就又來到了我們這裡。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被確診為有妄想症和夢遊症,需要服藥。
男人買走了價格昂貴的藥物,服用之後,發現幻覺消失了,女鬼不來了不說,他吃飯也香了睡眠也好了,白天精神抖擻連性功能都比以前加強了。
可一個月之後藥吃完了,停藥的當天,女鬼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前更嚇人了。
男人隻好又跑來醫院,又買走了昂貴的藥,這次服用跟之前同等的劑量已經沒有用了,必須將藥量加倍。
就這麼著,原本夠吃一個月的要隻能吃半個月、再到隻能吃一周……男人大把大把地花錢買藥,甚至把藥當飯吃,但他的病卻越來越嚴重。他開始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看到的人都是鬼影,身邊時不時就會出現繃帶女。最終,他開著車衝出了盤山公路,車毀人亡。
警方到他家中調查,發現男人囤了大量的維生素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健康焦慮。
家中桌上留下了一封遺書,說自己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病,已經無法治愈,所以希望將自己的全部財產都捐贈給山裡的這家康複機構,希望有更多像他一樣的人得到治愈。
說完,白大褂將煙頭在雪地上掐滅,搓了搓手,給了阿傑一個微笑。
阿傑目瞪口呆地聽完,良久,問白大褂,“所以你的那個康複中心,是個謀財害命的詐騙團夥麼?”
白大褂聳了聳肩,“謀財害命……算其中一項業務吧。”
“那你也是騙子麼?”阿傑問。
白大褂搖了搖頭,“我是搞藥物研究的。”
“藥物研究?”
白大褂之前一直沒什麼表情,感覺興致也不高,但說到藥物突然就興奮起來了,“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具,可以輕易地控製一個人、摧毀一個人、甚至讓他從人變成鬼。隻要控製好劑量,掌握好配方,會用藥可以讓你變成操控人的神哦。”
阿傑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有些癲狂的白大褂,雖然說他也沒什麼三觀,但這位顯然更加不正常。
“那我要做些什麼?”阿傑填完了坑,撿起那套製服。
“這是護士的製服啊。”白大褂回答說,“護士當然負責照顧病人。”
“病人?”阿傑不解,“所以你們醫院是有病人的麼?”
白大褂歪過頭,“當然要有病人啊,沒有人怎麼試藥?藥不試怎麼知道藥效?就跟小白鼠的作用是一樣的啊,當然比小白鼠好用得多。”
阿傑張大了嘴看著白大褂。
良久,他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那個已經快被白雪覆蓋上的土坑,“這個蘿卜坑,是因為什麼空出來的?”
白大褂笑了,說,“因為有良心啊。”
說完,白大褂問他,“你呢?你有沒有良心?”
阿傑盯著白大褂看了良久,蹲下,認真問他,“能搞到很多錢麼?”
白大褂想了想,“錢的話,很多吧……”
“多多?”
“想要多多就有多多吧。”
聽白大褂說完,阿傑將那件護士服穿上,微笑,“那我沒有良心。”
說完,他將那張工牌夾在了製服上衣口袋處,工牌上寫著——圖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