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卡殼了一瞬。
它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喬琰卻並未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驚人之語。
怎麼說呢,隻要用一件足夠讓人震驚的事情蓋過另一件,人往往就不會計較前一件事,現在也是這個道理。現在係統就先顧著她的投效選擇,而不是加點方式了。
而謀士係統068還真如喬琰所猜測的那樣,是個上任的新手係統。
它絞儘了“腦”汁,才從自己的印象裡揪出了一句話來試圖反駁她。
【雖然說按照謀士的定位,隻要是給一方勢力出謀劃策便可以算數,可……可黃巾賊寇在今年必然要被皇甫嵩等漢末名將平定,下曲陽城下甚至被他以十萬黃巾首級壘出了京觀。】
“我知道啊。”喬琰語氣從容。
她怎麼會不知道,黃巾軍並無前途可言呢?
十萬人壘出的京觀,可要比她眼前的畫麵可怕多了。
在係統的“注視”下,她走到了此地的一具屍體麵前。
對饑餓致死的人所表現出的樣子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加上本也見過墓葬之中的死人,喬琰麵不改色地將其中一具屍體的外衫扒了下來。
但說是外衫,那也不過是一塊破布而已。
好在這也足夠讓喬琰給自己改換一個外披了。
她一邊換上這件“新”衣,以布條收攏袖口,一邊說道:“我當然知道,何止是大賢良師張角會在今年病故,加速了朝廷三路軍隊清剿黃巾平叛的進度,更知道現在的黃巾軍看似聲勢浩大,事業如火如荼,卻甚至不如後來的一些黃巾流寇目光長遠。”
中平之後的汝南潁川各地黃巾,會從盲目的對抗、流竄,轉向了同時以耕地維係的路子,算起來還比現下這裹挾平民攻城的樣子,更有勢力持久之態。
【那你為何要……】係統很是不理解她的選擇。
倘若一個不慎,被前來剿匪的平亂中郎將給斬殺了,那豈不是根本都活不到那二十年的命數,也完全浪費了它選擇的這個身份。
可它看到的隻是喬琰這張塵灰臟汙的麵容之下,唯獨顯露分明的一雙眼睛裡,帶著一種極端的冷靜和主見。
她道:“第一,黃巾軍中混亂,我要掩飾自己的身份最為容易,附近的流民中年歲不大的孩童想來也不會太少。第二,方才棄屍的隊伍還未走出多遠,要是不跟上他們,完全入夜之後我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在野外支撐多久,第三,我需要謀士點來獲得更多的資源。”
喬琰在說到資源二字的時候,係統留意到她摸了摸自己懷中的匕首。
漢承秦製,私人佩戴武器合法,若非如此也不會在《居延新簡》之中有戍卒售劍與民,同裡之人為之擔保的記載。
而這把匕首,正是喬羽攜妻女西行洛陽途中,遇上蛾賊後轉交給兩人的。
這或許在原本的用途上,是亂世之人結束生命的工具,但現在在她的手裡,那便隻是一把趁手的武器了。
也實在該當感謝,在這些人的認知之中,原身是因為疫症才奄奄一息的。所以他們不止沒將她當做備用口糧,連帶著都未進行搜身,也便給她留下了這把武器。
這並不難理解。
天子劉宏在位期間,建寧四年三月,熹平二年正月,光和二年春以及光和五年二月的四次大疫,在這些人的印象之中已然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恐慌。
誰也無法保證一個急症的苗頭,會不會發展到難以遏製的地步。
事實上這些人也並不算小心過頭。
正在黃巾之亂被平定的第二年,也就是中平二年的春天,又出現了一次大疫,距離如今也隻有一年不到的光景了。
喬琰繼續說道:“亂世見梟雄能臣,在等到大漢王師進軍兗州平叛之前,我得先自己站住腳跟。”
在她隱約像是握住了匕首,隨時可以拔出的舉動中,透露著一股昭然的進攻性和行動力,讓係統很難不再次語塞,最後隻憋住了一句話——
【可你是忠良之後啊……】
這話怎麼聽怎麼有種痛心疾首的語氣。
在係統看來,喬琰做出的這個選擇,和撈快錢也沒什麼區彆。
一想到這個明明奔著天下第一謀士目標去的宿主,居然要在個人履曆上多出一條“從賊”的記錄,它就忍不住來個係統黑屏。
誰讓在這個漢末的時代,名聲實在是個很要命的東西。
然而它剛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建樹,又聽到它的宿主嘀咕了一句:“狗頭軍師也算軍師吧?”
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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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係統並沒從喬琰這裡得到一個明確的解釋。
深諳語言藝術的喬琰又將話題相當順遂地扯歪了。
它倒是在行路中從喬琰這裡得到了一個回複,正是她那個毫不猶豫地將初始屬性點加在了體質上的緣由。
“如你之前所說,頂尖一批的謀士,在智力的評判上,在85-100之間,我從79變成82的意義不大,還不如先補一補弱項。”
“東吳大都督周瑜死時年僅三十五歲,接任的魯肅也不過活到四十五,鬼才郭奉孝更是倒在三十七歲這個壽數上,要我說——”
“一個笑到最後的謀士要活得比誰都長,比如司馬懿,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喬琰問道。
【……】係統又卡了殼。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話有點歪理邪說,又好像還真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