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我真想哭。(2 / 2)

半衰期 深巷月 1708 字 10個月前

我按師傅說的去核心艙找了將軍的副官,他叫我就在核心艙裡等著。中間核心艙的人插進來說了句:“接近史瓦西半徑。”過了好久,幾個軍官簇擁著一位將軍走了過來,我想他一定便是“連長”,因為副官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後,他立刻準確而大聲地叫出了師傅的名字。隔著屏幕我也發現師傅哭了:“您果然沒忘了我!”將軍沒回答他,隻是對身邊人交代了幾句:“……好在是個老的。”

師傅好像也聽見了。他就像小姑娘似的瞪圓了眼:“連長,您救救我!”將軍沒說話。這時,我們都聽見操作台後傳來一個放肆的哈欠。師傅立刻揪住這一點,又是哭又是笑,還衝我們做起了廣播體操:“您瞧,這都還有人在打哈欠呢!”將軍終於開了金口。將軍說:“順生,現在午休時間,大家為了你,不容易。”師傅呆了。將軍說:“你明白的。大家為你浪費午覺時間,你也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好嗎?”

師傅聽了這話,越發低下頭。我覺得他看起來就像一頭病得發青的牛犢。他說:“連長,我最信的人就是你了!”曾經的連長說:“你想開點,一點也不會有痛苦!”

半晌,師傅終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膠囊,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它,仿佛他自己也不認識這是什麼。此時,副官在我耳邊低聲激動地說:“這就對了!”我看著他,他看著手裡的東西,似乎想說什麼,卻一下子放到嘴巴裡吞下去了。我看著他就像《紅樓夢》裡尤二姐吞金似的。似乎有人一句“臥倒”,他便訓練有素地倒在地上了,像躲避一顆炸彈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那樣子仿佛是在跟地板鬨著玩兒似的。幾乎有那麼一瞬間,我和旁邊的人一樣忍住淚水中的笑意,不敢相信這事會以悲劇收場。

我在原地站了那麼久。直到操作台後麵又傳來一個長長的、飽含淚水的哈欠,才從笑容中驚醒,發現身邊的人都像退潮一般離開了。

直到今天,我隻好相信師傅還在努力靠近那個黑洞;每次吃飯時用叉子戳破蘋果上的膜,我總是忍不住想起:師傅他到底——他現在——他到底到了哪兒呢?我還老想起師傅和我手臂下夾著頭盔走進餐廳時提劍四顧的氣派,還有搶著在明星宇航員旁邊坐下時那副傻樣子。我真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