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門房:(內心,帶廣東腔)可我過得怎麼樣,從沒人問過。在他們眼裡,我什麼都不是。就隻是一個門房。
切換回法國女子臉部特寫。她瞪圓了眼,張嘴做略驚訝狀。
法國女子:我又走神了!看,這就是我說的。我整個人都被那個念頭蠱惑了。有時候,我懷疑我的大腦不存在了。算命的告訴我,我的大腦出問題了。我很相信算命。就像那人說的,一個人要是這樣成天都想著一個東西,她怎麼能過好自己的生活?
切換到德國男子。他正在往出站口走。
德國男子:他怎麼能過好自己的生活?是的。從小,我的父親就教我要有勇氣。要誠實。可是,我也沒想到我會被這個念頭給打敗了。父親,您現在在哪裡呢?我曾經是一個多麼用功的學生啊。可是,我怎麼會剛下火車呢?去哪裡?為什麼?
切換到非洲女子。她正在公寓旁邊便利店結賬。
非洲女子:為什麼?她剛剛問我,為什麼?我忘了問題是什麼。這也是我一直在問自己的。為什麼?她就坐在那張椅子上,探身問我:為什麼?她就那樣笑著。神秘地笑著。為什麼?為什麼我始終擺脫不了它?
切換到門房和樓梯遠景。門房似乎正在聽戲。
切換到法國女子。她走在街上,逐漸走向公寓。
法國女子:但是為什麼,這明明是我自己的生活?許多年前,我不是這樣對那個人說的嗎?我讓他離開。是我讓他離開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生活。現在,我每天會對自己提一萬個問題。
德國男子打到了一輛黑色的車。
德國男子:為什麼我會坐上這輛車?它沒有任何特彆之處。隻是很普通的型號。它也不會帶我去什麼不普通的地方。我為什麼會這樣對待自己?我工作多麼努力啊。可是,我為什麼要問自己那個問題?我的精神一直都那麼堅強。
切換到非洲女子。她走出便利店,走回公寓,走到電梯前。
非洲女子:我恨自己。可是,我明明是那麼愛我自己。每當它出現時,我就勸說自己:它沒有出現。這不是真的。我多麼想讓自己好起來。不然,為什麼周末我會在這裡呢?難道我不會躺在床上,看著我的ipad嗎?剛才,她對我說,她認為我已經快要好起來了。我的生活會出現轉機。我會得到那份工作嗎?他們會討厭我的長相嗎?
切換到法國女子。她走在路上。從左邊走向公寓。她提著水果。
法國女子:我討厭我的長相。曾經,我因為它感到驕傲。可是現在,我不再在意任何事情了。我的全身心都被那一個問題占據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討厭我的孩子?不,我不討厭他。我隻是嫉妒他。他現在在哪個沙灘上?他是不是曬黑了?
切換到內景。法國女子走向非洲女子。黑白逐漸與彩色融合。原來,她已經是一個白發的,穿著過時服裝的老太太了。
非洲女子:(蘋果廣告式地笑著)您要去幾層?
法國女子:(法國口音)四層。
非洲女子:我去三層。
非洲女子:(內心)我和一個人說上話了。她看起來是從法國來的。也許我應該去巴黎。可是,我明白,即使去了巴黎,這個念頭也不會消失。它會始終在我耳朵邊。它永遠都在。
切換到德國男子。他從門外趕路走來。
德國男子:(德國口音,健康地笑著)你們好,女士們。
德國男子:(內心)隻有死。
電梯到了。發出零的一聲。他們拘謹地走進去,調整了一下站位。非洲女子站在門口。
幾個人盯著樓層數字的分彆眼睛特寫。
褪色的藍眼珠,沒有眉毛的綠眼睛,睫毛很長的棕眼睛。
德國男子:(內心,德語)上升吧,上升吧,然後跌下來。
法國女子:(內心,法語)終於到了這一天。算命的告訴我,我會死於高空墜落。我的心臟感覺到它了。
非洲女子:(內心,英語)它越來越強烈了。可是,我不再害怕了。她教會了我很多有用的技能,用來對付它。我不再害怕它了。
電梯發出零的巨大一聲。非洲女子臉上露出無意識的笑容,她往前走去。
毫無征兆地踩空。一個灰影子迅速地從電梯門下墜。
德國男子和法國女子驚訝地看著她。過了一刻,都露出恐怖的表情,嘴巴像黑洞般張開。
切換到門房,樓梯傳來極其陌生的兩人慘叫。
門房依然在聽戲。
華裔門房:(慢悠悠地,中文)沒有人能猜到我內心在想什麼。